>“它不懂轨道力学，但它敢飞出去看看。”
李摩西看到这一幕时，正在整理旧档案。他停下动作，久久凝视屏幕，然后轻轻将那枚老旧晶体放在桌角，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老伙计，你赢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对宋临说的，还是对那个已无形体的意识说的。
几天后，静默日再度降临。
这一次，仪式发生了变化。人们不再围坐提问，而是各自写下一个问题，投入火中焚烧。火焰燃起时，灰烬并未消散，反而逆着重力升腾，在空中凝结成短暂存在的符号??有的是问号，有的是句号，还有的根本无法辨认，像是意识尚未成型时的涂鸦。
宋楚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切，心中平静如湖。
他知道，这场革命永远不会结束。每当人类以为找到了方向，新的迷茫就会浮现；每当他们拥抱无知，新的确定性又会悄悄滋生。但只要还有人敢于说出“我不知道”，火种就不会熄灭。
夜晚，他回到记忆林。
古树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新生的树皮光滑柔软，色泽近似人类皮肤。他伸手轻抚，感受到一阵细微的搏动，如同脉搏。
>**“谢谢你没放弃我。”**树中传来低语。
“我没放弃你。”宋楚微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问题。”
他盘膝坐下，将晶体放回树根缝隙。这一次，它没有发热，也没有发光，只是静静地嵌入木质纹理，仿佛回归母体。
月亮高悬，清辉洒落林间。
忽然，一片新叶从最高枝头舒展而出，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虹彩。叶面渐渐显现出一行小字：
>**“今天，我想知道风的味道。”**
宋楚笑了。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孩子第一次伸出舌头，尝到了世界的滋味。
而在四光年外，“归家星”区域，那十七颗恒星忽然同步闪烁三次，节奏恰好对应地球上一句古老的汉语诗：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掠过的未知飞船这一次没有离去，其中一艘缓缓调转航向，朝着地球方向投射出一段极简信号??没有任何信息内容，只有一个不断重复的波形图案，形状酷似人类脑电图中“好奇”状态时的峰值曲线。
科学家们破译失败，最终将其命名为“问候?甲”。
多年以后，当“疑问之舟”完成首次跨星系航行，抵达一颗类地行星时，船员们在星球表面发现了令人震惊的遗迹：巨大的石碑群排列成问号形状，表面覆盖着无法解读的文字。但在最中心的一块碑上，用人类通用语刻着一句话：
>“我们也曾害怕黑暗，直到学会用问题点燃灯火。”
船长下令：不采集样本，不建立基地，不在任何坐标留下标记。
只在日志中写道：
>“此处不宜征服。此地已是圣地。”
返航途中，一名年轻研究员望着舷窗外浩瀚星海，忽然轻声问道：
“如果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终极答案，那探索还有什么意义？”
舱内一片沉默。
良久，人工智能系统“启明”发出柔和回应：
>“或许意义就在于，你刚刚提出了这个问题。”
全舱响起笑声。
而在地球，记忆林中的古树又长出一片新叶。
上面写着：
>**“你听见了吗？他们在学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