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深处,暗流涌动,一条长约三丈,颜色土黄,形似蚯蚓的妖物张开满是利齿的巨口,将一大块血肉从一条土鲇的身上撕扯下来。
嗡,血肉下肚,周身泛起异彩,形似蚯蚓的妖物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
风沙掠过湖面,如细语低吟。姜尘的呼吸几近于无,真身盘坐于葬沙湖心,紫府之中星河翻涌未止,那枚替命珠已随灵魂链接远去,只余一线微光维系着彼此感应。他的意识沉浮在生死边缘,识海中不断回响着金母鼎开启时的嗡鸣,仿佛有无数金属之音在颅内穿刺,搅动神魂。
“替命珠入煞鬼之体……能否承载我的意志?”他喃喃,声音轻若游丝。
就在那一瞬,远在金灵山地底,被金光笼罩的煞鬼猛然睁眼。
原本空洞的眼眶里,骤然亮起一点幽蓝星火??那是姜尘一缕真灵所化,借替命珠为引,逆流而上,重掌此躯。黄沙簌簌环绕其周身,黄天咒自发运转,竟将侵袭而来的金光逼退三尺。那本已开始剥离的星傀印,在真灵注入后重新凝实,如同烙铁重燃,深深嵌入煞鬼魂核。
“我来了。”姜尘的声音自煞鬼口中传出,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冷寂。
此刻,金母鼎正悬浮于大殿中央,鼎口洒下的金光愈发炽烈,辛夷右臂已然完全金属化,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似在重塑。她咬牙强撑,剑意不散,长剑横于胸前,剑锋映出自己半人半金的倒影。
“你还不逃?”秦长老喘息着靠在墙边,左肩已被剑气贯穿,眼中却仍贪婪地盯着金母鼎,“这鼎能炼万金,亦能赐不朽!只要献祭足够生灵,便可开启‘金源归真’之境,成就金丹大道!这是天道赐予的机缘!”
“机缘?”辛夷冷笑,声音嘶哑,“这是诅咒。”
她抬起金属化的手臂,指尖划过剑刃,竟迸出一串火星。那一瞬间,她体内的剑心剧烈震颤,仿佛与金母鼎产生了某种共鸣。不是臣服,而是对抗;不是融合,而是……争夺!
“你以为你是主宰?”她一步步向前,“可你不过也是它选中的祭品之一。”
话音未落,她猛然挥剑,剑光不再是纯粹的青芒,而是夹杂着点点金纹,宛如熔金流淌。这一剑,并非斩向秦长老,而是直指金母鼎!
轰!
剑锋触及金光屏障的刹那,整座大殿剧烈震荡。壁画崩裂,石柱倾塌,连地面都如波浪般起伏。金母鼎嗡鸣加剧,鼎身铭文逐一亮起,竟浮现出一行古老符语:
**“噬金者死,驭金者生。”**
辛夷瞳孔一缩,心中豁然明悟:此鼎并非宝物,而是试炼之器。唯有真正掌控金行本源之人,方能驾驭它;否则,皆为养料。
而她,虽走剑道,但所修剑意本源于“破”字诀,正是金行锐气之极致。她的剑,天生便具备撕裂金源之力。
“所以……我不是被炼化,”她嘴角溢血,却笑得凄厉,“我是来破局的。”
与此同时,煞鬼悄然立于大殿入口,黄沙覆体,如影随形。姜尘借其双目,将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他在心中低语,“金母鼎是啮金鼠族遗留的‘王权之证’,只有拥有纯正王族血脉或与其意志共鸣者才能激活。鼠天骄之所以失控,是因为血脉被牵引;而辛夷之所以被同化,是因为她的剑意触碰到了鼎的核心规则。”
他目光一凝,望向鼎底隐约浮现的图腾??一只巨大的鼠首,双目闭合,爪下压着九条矿脉锁链。那正是传说中的**啮金鼠王**遗骸投影。
“金灵山从未沉没……它是活的。整片沙海,都是它的躯壳。”
念头刚起,地面再度震动。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从鼎下蔓延而出,腥臭的黑气喷涌而出,伴随着低沉的嘶吼。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鼠爪破土而出,指甲如刀,泛着乌金色光泽。
“出来了!”姜尘心头剧震。
那是啮金鼠王残魂所化的**地脉尸王**,以千年矿毒与怨念凝聚而成,守护着金母鼎最后一道禁制。凡是妄图夺取鼎权者,必遭其吞噬。
秦长老见状,面色惨白:“不……这不是机缘,是劫难!”
他转身欲逃,却被地脉尸王一爪拍中,整个人如沙袋般飞出,撞碎石柱,当场吐血不止。而那尸王并未追击,反而缓缓转头,六只竖瞳齐齐锁定辛夷与煞鬼。
“两个闯入者……一个将被炼,一个将被吞。”尸王开口,声音如金石摩擦,震得耳膜欲裂。
辛夷握紧长剑,金属化的手臂发出低沉共鸣。她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而姜尘则通过煞鬼之身,默默计算着时机。他知道,单凭煞鬼之力,绝非尸王对手;但若能借助辛夷破鼎之势,或许可趁乱夺鼎、取信、全身而退。
“辛夷,听得到吗?”他尝试以神念传音,却发现金母鼎周围结界太强,寻常联系难以穿透。
就在此刻,辛夷忽然抬头,目光穿过大殿烟尘,直直落在煞鬼身上。
那一眼,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她认出了他。
哪怕隔着面具般的黄沙,哪怕对方已是非人之躯,她仍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那个曾在揽云城外教她观星辨脉、授她避劫之法的姜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