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轻挪身子,一截冰蓝色裙摆从吊床边缘落下来,似霜雪。她支着额,微阖双眸,望着朦胧月色:“随便你。”
裳熵瞧着那截裙摆,默默坐了会,抚落桌面上的冰粒,又趴下。
李碧鸢痛心疾首:‘昙姐,你干嘛老招惹她。都置气俩月了,该哄哄了吧。’
慕千昙道:‘这不是哄了吗?’
李碧鸢道:‘你管那叫哄?那分明是火上浇油。’
曲指轻揉着太阳穴,慕千昙蛮不在乎:‘是吗?’
李碧鸢道:‘别这样,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慕千昙道:‘确实,看她那么生气,挺爽的。’
‘这有什么爽的,不理解你。。。’李碧鸢道:‘唉,不过,咱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一个人天天这样造作你,你是什么心情?不想把她卸八段吗?’
慕千昙道:‘想。’
李碧鸢道:‘是吧,所以。。。。’
慕千昙道:‘所以还是要提高实力,才能在需要杀人时想动手就动手,不必有后顾之忧。裳熵受制于我,不就是因为现在她还不够强?’
李碧鸢道:‘但明明你只要对她好点。。。。’
慕千昙道:‘还换位思考,你怎么不替我考虑?脑细胞不是给你天天想垃圾用的,虽然你脑袋的确是垃圾箱。’
李碧鸢道:‘这个。。。’
侧过身,手腕垫在额头下,慕千昙冷然道:‘我穿到这世界里来唯一的幸运,就是原主还有几分本事和地位,如果只是普通人,无法用实力说话,永无出头之日,不如完结重开。’
‘。。。。。’李碧鸢彻底无言,遁了。
耳朵刚消停一会,那边,裳熵双手摩挲着桌面,似纠结万分般说道:“秦河原谅你了。那本书上写的内容,她都可以默背出来了,所以这件事,她不在意。”
怎么还提笔记的事,就算她是故意的,一本书至于吗。还好仅仅是这种话,让人不那么来气,慕千昙短促哦了声。
裳熵着重强调:“但是我很在意。”
慕千昙:“是吗。”
桌上的手滑下去,捡了颗冰珠。裳熵头顶着桌沿,看着那枚冰珠在掌心滚动。
“你抢我东西,弄坏了书,打我,骗我,把我推水里,对我不管不问,还弄碎我的酒壶。我目前就生气这些,如果你跟我道歉,我就跟你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吊床摇动着,与树干连接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慕千昙阖上眼,叮嘱道:“记得给我种昙花。”
裳熵窜起身,坐直了,看着满身月华的女人,不甘道:“不要无视我!”
慕千昙道:“昙花快开时,再来找我。”
裳熵怒道:“做错了事不该道歉吗?我每次犯错都会道歉的,为什么你不*行?”
冰珠融化成水,被她体温暖热,又从指缝露出,滴下去。
她无知无觉,用滚烫掌心揉了揉额头上红肿处,片刻后道:“我这两天,遇到不少人,来自哪里的都有,我问她们师尊是什么样,有温柔的,有严格的,有亲切的,有洒脱的,甚至还有孤僻的。”
“但共同一点是,他们都是真心对待自家徒弟的。那些师尊会谈心,会赞美或适当谴责,会把弟子当成人来交流,会教导她们不做仙人也要做好人,也会好好说话,不会喜怒无常,动不动非打即骂。。。。”
慕千昙听在耳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段话还算通顺,不像冲动之言,是夜晚太冷,血凉下来了?
“师徒之间,不是本该如此吗?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这些。”裳熵声音越来越低,潮湿掌心摩挲着桌面上的木质纹路。
“我不求你像封灵上仙对秦河那样好,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我,和我说说话,偶尔夸夸我,有事和我商量着来,这样也不行吗?”
“。。。。”
听完了,只觉得耳朵疼。慕千昙睁开眼,徐徐吐出一口气。
真够麻烦的,做那些不想做的任务就很烦了,她难道还要给心理不成熟的小孩做心理疏导?
可拉倒吧。
“是,你说的对,”慕千昙从吊床上坐起身,身体微晃,那截裙摆也如水中之月,波纹荡漾:“做错事了要道歉,然后获得原谅,大家其乐融融。”
裳熵道:“我这会不是说道歉这件事了。我。。。。”
慕千昙道:“哦,那行,我知道了,但你算什么?值得我为你改变行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