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盘山的晨雾裹着铁锈味。
方羽勒住缰绳时，虎符在怀中烫得像块火炭。
三百轻骑在他身后展开雁翎阵，马蹄踏碎溪涧薄冰的声音清脆如裂帛。
＂黄口小儿也敢穿明光铠？＂叛军首领立在隘口巨石上，腰间金鞘弯刀折射着冷光。
三千突厥骑兵在他身后发出狼嚎般的呼哨，惊飞了山崖间栖息的寒鸦。
方羽用马鞭梢头轻叩护心镜。
昨夜朱笔圈出的八卦阵图在脑海中铺展，十三处诱敌标记与眼前山势完美重合。
他抬手做了个摘野果的手势，最前排的骑兵突然翻身下马，从褡裢里掏出数十个牛皮囊。
突厥人的第一波冲锋卷起碎石。
当铁蹄踏过溪畔青苔时，牛皮囊里的火油泼洒成弧，三支火箭从方羽身后呈品字形射出。
冲天火光里传来战马悲鸣，燃烧的突厥骑兵撞上山壁，焦糊味混着松脂香弥漫整个山谷。
＂换巽位！＂方羽的白马突然斜插向东南。
三十名手持绊马索的士兵从乱石堆里暴起，他们甲胄上沾满青苔，显然是寅时便埋伏在此。
突厥骑兵的第二梯队收势不及，前排二十骑栽进事先挖好的陷马坑。
叛军首领的金刀终于出鞘。
他看准方羽阵型变换的间隙，亲率八百重骑压向唐军右翼。
玄甲骑兵的槊尖刺破晨雾，却在即将接阵时被满地藤蔓缠住马蹄——昨夜新兵们缝在甲胄里的血书布条，此刻正伪装成山间枯藤。
方羽的眉梢沾着敌人溅出的血珠。
他格开两柄弯刀，湛卢剑顺势划出半圆，将第三个突厥百夫长的护颈铁环齐齐削断。
三百轻骑突然化作十三支楔形小队，每队首尾各缀着个背负角旗的传令兵。
当第七支小队凿穿敌阵时，叛军首领发现自己的帅旗正在摇晃。
那些看似散乱的唐军小队，竟在厮杀中不知不觉完成了八卦阵的收束。
突厥骑兵被分割在八个狭窄的山坳里，每处战场都有一支唐军小队在重复穿插。
＂撤到第二隘口！＂叛军首领的金刀砍断帅旗绳索。
他最后瞥见方羽的白马立在染血的溪石上，年轻将领正用剑尖挑起一块带火的残盾，将两个落单的突厥骑兵逼进冒着青烟的焦土。
暮色降临时，商瑶缝制的香囊从方羽甲缝里掉出半角。
他弯腰拾起时，发现溪水里的倒影竟裹着一层淡金轮廓——那是系统提示的防护屏障，在激战中替他挡过三支冷箭而不自知。
＂禀将军，斩首六百，俘获战马二百三十匹。＂亲兵呈上染血的册子时，远处山巅忽然传来闷雷。
方羽抬头望着惊飞的夜枭，虎符在掌心发烫的频率与雷声完全重合。
方羽将香囊塞回护心镜夹层，指尖在染血的甲胄上蹭出一道暗痕。
亲兵捧着战报册子的手在抖，这个十七岁的关中少年脸上还沾着同乡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