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孟令东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孟令东等到他再也听不到那向敌人而去的脚步声,他低声说了一句,却是带着自己那些人按既定目标接着前进。
几分钟后,老兵油子们又可以低声说话了,他们又可以置身事外了。
虽然说人多嘴杂,可所说的无非还是关于战斗。
“也不知道山顶上还有多少日本鬼子?”甲说。
“上面的小鬼子是一个中队吧,从昨天到现在咱们的人咋也得打掉半个中队了吧?”乙说。
“诶,你们说,咱们的人从下面又上来了多些当敢死队,他们能不能抱着着集束手榴弹上来。”丙说。
“那功夫听动静不是很大,好象未必有咱们人多呢。”丁说。
三十来人呢,有人在聊战斗,可同样有人在说别的话题,比如某个士兵就提起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某某某死了。
比如某个士兵就提起,某某某也死了,那狗日的还欠自己多少钱呢,也不知道那狗日的是聪明还是傻,他娘的为了不还老子的钱把自己搞死了!
就这个士兵所说的话看似幽默,可到底还是阴损了一些,终究有老兵在旁说他道:“说这话,生孩子都不会有屁眼儿!”
前者则不以为然:“老子就偷看过娘们洗澡,还没上过娘们呢,哪来的孩子?”
老兵油子们的话术就象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一样,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打机锋,说白了就是,不管对方说啥,他总是会有对付的。
老兵油子们就这样胡扯着,好象已经忘了其实他们离再次生战斗的战场并没有多远,可偏偏就在这看似看客闲聊般的随意中,他们却又都尽力避开一个话题。
这样的情形就好象某个外国小说中的那个皇帝的新衣,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是又有谁会说出那个皇帝其实光着大屁股的,是什么都没有穿的呢?
老兵油子们就这样胡言乱语着,躲在至少在这里是安全的地方看着又有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了出来。
而也就在那颗照明弹在空中划过了大半的轨迹已是开始后半程的时候,那光终是照到了他们藏身的这个小山丘的下面。
虽然他们都是或趴或躺或坐隐身于树丛灌木之中的,可那光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惭愧。
“咱们头儿呢?”二狗忽然问道。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却还是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齐齐闭嘴,全都找孟令东,三十来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又没全窝在一起,可再怎么找却也没有看到孟令东。
“哎呀,这他娘的也太丢人了,快找,一帮大活人咋还把头儿弄没了呢?”有士兵道。
士兵们在照明弟时最后的微光里面面相觑,是啊,这确实是太丢人了,且不说战斗力如何,那终究都是老兵油子,咋还没看住自己的长官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们头上响起来了悉琐之声,然后孟令东“静一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那声音不大,可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在这照明弹已经落下的黑暗之中,他们这里突然就静了下来,然后孟令东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我决定参战,有跟着的吗?”
没有人答话,可偏偏日军并不让他们消停,“嗵”的一声又一颗照明弹被打上了天空。
接下来在微亮之中,那光便照着士兵们的脸上如同光影般幻动,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好”,接着就是三十来人齐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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