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歌的指甲都快嵌入肉中,是了,那次月假她去桐花别苑接人,路骁就已经会附和着反驳她的话了,这次甚至没有任何人带领……
不,omega眼神复杂,是在她提到“那个朋友”时路骁才突然爆发——明明两人挨得很近,她却感觉路骁正不断朝另一个方向远离,直至彻底逃逸出她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林钰歌的语气也和缓下来:“对不起,妈妈是太担心你了,待会和妈妈一起回家好吗?”
路骁摇头:“明天还要上学,庄园离里斯克林太远了。”
“司机可以早起一点送你去学校。”
沉默,沉默。
琥珀眼瞳定定望来:“妈妈,我不想回去。”
为了林钰歌,他已经被从席昭身边带走过一次了,可这一次,他不太想退了。
……
走出分局的那一刻,林钰歌已收敛好情绪,脸上再无半分不得体的表情,司机替她打开车门,没有命令,不敢随意启动车辆。
夜色降临,街边灯火透过车窗落进后座,斑驳光影映上这位贵妇人的眉眼,从某一角度看去,她冷硬严酷得不像个omega。
“喂,小齐,你说上次尧尧的生日宴会有几个omega孩子和他相处不错,还记得是哪些吗?”
“没什么……”眼神微凝,林钰歌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只是关心一下尧尧的生活。”
分局地段不佳,车辆开走时掀起一阵烟尘落叶,席昭瞧着那片枯叶缓缓落进雨停后的水坑,涟漪圈圈,荡漾夜的霓虹波光。
“屠鬼?”他重复一遍自宋礼秋口中得知的称呼。
“是的,”宋礼秋关闭手机屏幕上的通缉照片,刚才席昭已经确定过了,青河街袭击路骁的,就是从F区监狱逃出来的那个恐怖分子,“档案有写,他是十二年前最后落网的一个涉案人员,原本是M国的职业雇佣兵,后来进入走私团队,无名无姓,道上的人都叫他‘屠鬼’,稳妥起见你们这阵子都不要离开学校,里斯克林安保系统做得很好,附近也有稽查司的人在蹲守。”
一个毫无顾忌的恐怖分子要真硬闯学校,又有什么能拦得住对方?
席昭没有多问这些,将宋礼秋提供的信息逐一贴上脑中的分析黑板,忽然开口:“路骁说,他看那个人有点眼熟。”
“不可能!”宋礼秋下意识反驳,对上黑发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好按着额角解释起来,“屠鬼落网是十二年前的事情,路骁当时才多大?四岁,而且当年案件牵涉极广,如果路氏真的和这件事相关,任凭他们能量再大也挡不住调查。”
十二年前的案件几乎算得上是“反人类”了,路氏再厉害能厉害过几大军区联合?这么多年宋礼秋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凡有和路氏牵扯的消息,早就查个一清二楚了。
修长指尖轻轻叩击着窗台,等到宋礼秋彻底说完,席昭沉思片刻:“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缘故才连累他陷入危险。”
宋礼秋眉心一跳。
“教官,你想说他为了安慰我才主动揽过一部分责任?”黑眸深邃,席昭语气相当认真,“他知道我不会为这些东西陷入自我愧疚,同样地,我也信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出半句不负责的话。”
“他说眼熟,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感到眼熟。”
宋礼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近乎宕机,他想问席昭,警察办案尚要考虑证人会因刺激而证词模糊,你这么果断地信一句“眼熟”,是否太不理智了些?可真要问出口了,又仿佛……是在对这份“信任”的亵渎。
alpha教官妥协了:“你想说什么?”
“我当然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猜测,十年前,路骁被卷入过一场绑架案,宋教官如此‘关注’我的消息,想必对这件事也一定有所了解吧?”
对着宋礼秋愈发僵硬的表情,席昭微微一笑:“思来想去,只有这里可能存在一些隐情,也许我能看看当年的详细卷宗?”
你当稽查司里的资料谁都可以看吗?
宋礼秋差点破防崩人设,思及十年前那些流言,额角抽痛:“不会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席昭但笑不语。
……
青河街遇袭,这本就是一个非常诡异的信号,席昭几次感觉身边有人在窥伺,可对方第一次出手针对的竟然是路骁,他承认自己和小路同学的关系最近是有点“暧昧”,但这绝不是那个叫“屠鬼”的男人突然更换目标的原因。
——“我想了想,那个人确实有点眼熟,虽然想不起来具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就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心理学上有个很反常识的观点,我们的直觉往往比想象中更准,尤其对某件事负面直觉强烈时,那就多半潜藏着什么问题。
他信路骁,也信自己的理智。
走回分局长廊,路骁正和一个警官姐姐学折纸,席昭没出声,棕发少年就好似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
“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