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八爪鱼似的某人不仅没醒,反而越搂越紧,一条腿主动勾上席昭腰身,无意识地往怀里撞去,一会蹭到硬得发疼的地方又把脑袋深深抵进颈窝,一下接着一下哼唧。
席昭:……
他觉得,必须要给某位同学一个“深刻”教训了,至少不能总想着往他这里跑。
屋内很暗,斑驳光线透过丝绒质感的窗帘,朦胧交错中,很难让人分清身处幻梦还是现实,席昭手臂搂住路骁腰身,微微向后支起上身,温热掌心握着一粒种子,触上后背时这粒种子被埋入脊骨,经由热汗浇灌在皮肉里催开疼痛又青涩的新芽。
书本的内容早已牢牢记住,不用回忆便自觉浮现脑海。
人的脊柱由二十四块椎骨、一块骶骨和一块尾骨连结构成,于是指尖先落进腰曲,柔韧腰肢抖得厉害,皱巴巴的睡衣堆叠在上面,像一幅凌乱至极的油画,随后一节一节数着脊骨往上,勾过圆润弧度复又滑入凹陷山谷,五截腰椎后便是胸曲,到这里耳边哼唧也终于变了调子,酿出一点难耐喑哑的哭音。
“呜……席昭……”
路骁迷迷糊糊地喊他,从指缝溢出的麦色蜜糖贴着掌心不住跳动。
席昭笑了下,指尖稍一用力,怀中身体便反应极大地打了个颤,知道这是疼了,可十二块胸椎还没数完,还要继续往上,数到两侧翩然欲飞的肩胛骨,路骁弓起腰背,额头满是汗珠,小幅度地挣扎两下,无法自抑地急喘呻吟。
“席昭……呃…好疼……哈、好热……”
深陷梦境的人无力抗议,只能任由焚烧之感流遍全身。
这股热浪让路骁回到某个夏天,某个遗忘脑海深处的夏天。
那时他多大来着?好像也才四岁吧?
一个人躲开庄园佣人蹲在庭院树下哭了很久很久,眼睛都快哭肿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好奇询问。
“你怎么那么能哭啊?”
四岁大的小孩头发更卷更软,红着鼻头,眼泪汪汪,抬头愣怔的模样像一块皱巴巴的棉花糖。
绿影婆娑间,另一个瞧着比他大些的黑发小孩不知在树上看了多久,天色明朗,眼尾那点红色小痣愈发生光。
童话书里描写的精灵,似乎于此刻具象。
路骁呆住了——哇!他会爬树诶!
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又呜呜哭了起来,真讨厌!我才没有抢齐哥哥的零食,明明就是他给我的!
树上的黑发小孩似乎有点头疼,攀着树干轻巧跃下,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科普书籍,想来是被哭声打断了阅读。
他把书本放在膝头,也学棕发小团子那样蹲下,托着侧脸认真想了想。
“别哭了,这样好啦,只要你能忍住五分钟不哭,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礼,礼物?”
小团子的抽噎声小了,可怜兮兮地盯着这个陌生哥哥,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对,礼物,五分钟哦!”
说完黑发小孩就靠着大树坐下,也不做更多解释,翻开有标记的那一页继续阅读。
耳边哭声渐渐停了,却而代之的是好奇靠近的棕发脑袋,脸上那点残留的委屈也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震晕。
好,好多字……
好想睡觉……
风过林梢,翩跹树影,翻过几页书后黑发小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童手表,小大人似地点点头:“五分钟到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果,满脸认真地递了过去:“你很乖,这是给你的礼物。”
小团子接过礼物,一种宇宙爆炸的强烈荣誉从脚底涌上头顶,小小的脑袋不断回放这句称赞——他说我很乖,他说我很乖,我很乖……
——他在夸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