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微发痒,所幸一张正确率过关的试卷拯救了小路同学岌岌可危的手心和屁股,看着最后的分数,席昭心中还算满意,放下红笔开始给路骁讲题。
周考以后,经G班口口相传,有不少外班学生都会来找席昭请教问题,一开始他们还带着点“试探真实水平”的想法,后来完全就是心悦诚服了。
众所周知,一个能解决难题的学霸却不一定能教会学渣,好比你勤勤恳恳教人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从技巧到运算到易错点,苦口婆心讲得唇干舌燥,末了对面来一句“二元一次方程为什么有两个未知数”,相信那时你想弄死对方的心情一定到达了顶峰。
尤其很多学霸眼中顺理成章的解题步骤,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像从“一加一等于几”直接跳到了“哥德巴赫猜想”,山顶洞人超速进化,大哲学家对草履虫大谈理想。
综上所述,会给人讲题还愿意花时间给人讲题的学霸都是世界瑰宝。
席昭讲题的风格向来简单明了,先让问问题的人复述一遍自己的思路,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的薄弱处,言语简洁,没有半句废话,因此请教过他的人都在私下评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宗心法,可怕可怕!
但要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呢,如果让这些同学见到席昭是怎么给路骁讲题的,他们一定会泪流满面——席哥,这样哄孩子的讲法你从未对我用过。
路骁不笨,就是基础知识有些薄弱,因此席昭讲完错题后会补充引申各个知识点,遇到比较经典的题型还会自己亲自上手展示一遍解题思路,顺便再多讲几个解法或者这道题的多角度考法。
有如此详细和深入的讲解,同样的题型,路骁听过一次基本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清冽声线流淌于夜色,路骁在席昭的引导下把没解出来的题目重新算了一遍,感受着身侧从容平和的注视,思绪竟有一瞬恍惚。
他其实很清楚席昭骨子里的强势,说一不二,甚至很有独裁的“暴君”气质,但同时席昭也有极大向下包容的耐心,比如刚开始补习时他不会的地方太多了,一道题听了两遍脑子依旧蒙圈,席昭没有怪他,只是着重询问了听不懂的地方,沉思片刻,又换了一个更详细易懂的讲法。
所以尽管到现在也挨了不少罚,路骁内心其实是服气的——当然,哀嚎还是得哀嚎,挣扎还是得挣扎。
生命不息,皮皮不止。
万一哪天他就翻身成功了呢?到时候大魔王落他手里了,他就可以诶嘿嘿嘿嘿……
“你在傻笑什么?”很凉的语气。
“咳咳咳咳!”路骁立刻住脑,怂怂地把试卷推了过去,“没什么没什么,我改完了……”
看着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伟大的勇者忽然悲伤叹气——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他好像也只敢给大魔王绑个蝴蝶结小辫,还要选很漂亮的丝带和宝石装饰,不狗腿地端着镜子问一句“您还满意吗”是他最后的底线。
毕竟,那可是席昭啊。
琥珀眼瞳追随着身侧之人的一举一动,路骁心头又在蠢蠢欲动,将想好的构图画面储存在脑海,决定等会回502后就画下来。
不就是被收了一张插图嘛,再画个七八张补足遗憾不就行了~
“还不错,算是有进步了。”席昭把试卷递了回来。
“那当然啦!小小数学,轻松拿下!”路骁得意哼唧两声,忽然目光一凝,下意识握住席昭的右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的手怎么了?!”
席昭指尖一顿。
体育课被擦伤的地方并不严重,只是微微泛了点红,估计明早起来就全消了,但在冷白皮肤的映衬下仍然可以看出些痕迹。
手腕被握住,比起他曾经的握法,路骁显然没敢用力,指腹虚虚搭着腕骨,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掌心都有细微颤抖。
眸光微动,席昭没有立刻收回,淡淡解释道:“体育课不小心蹭了一下。”
路骁依旧低着头,认真检查着伤口,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少年头顶的发旋,所有表情和眼神都隐藏在视觉盲区,安静沉默的模样,比平日的搞怪闹腾隐隐多出了些什么。
空气忽然被一种难言的迟缓包裹,一呼一吸都变得格外明显。
黑眸低垂,将路骁久久不变的姿势收入眼中,忽然在他有动作之前抽出右手往那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事,不至于像你一样还要缠几天绷带。”
“我那也是见义勇为嘛……”路骁揉着脑门小声嘟囔。
席昭没说话,拇指微不可见地摩挲过那一点泛红的皮肤。
总感觉,那个动作……
眼底不觉流过一丝暗色。
好像下一刻就会低头碰上他的伤口。
……
扫过路骁眼下的青黑,席昭问:“你怎么了?失眠?”
提到这里,路骁也彻底回过神来,揉揉鼻子,语气带上些忐忑:“这不是快要月考了吗,有点紧张……”
虽然信誓旦旦地说要在月考大显身手,但随着考试日期的靠近,路骁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以往考砸就考砸了吧,可现在席昭都帮忙补习了,他要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成绩,肯定有不少风言风语,说他倒无所谓,但万一有人以此讽刺席昭水平不行呢?路骁光是想想都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