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姓胡,是嘉园市设计院的一名总工。警察拿着胡某的照片去鸾凤城调查,很快打听到了他和严小月的关系。
严小月回云岸县的第二天深夜,有人看到她出现在岸前酒吧。而且,酒吧老板证言她离开时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车主是和她一起喝酒的陌生客人,看起来很像死者胡某。
“警察让酒吧老板去看过死者的车,至于是不是他看见的那辆,这就不好辨认了,当时是晚上。不过正常来说,胡某在酒吧和小月约会,然后载着她来到金丰村,这个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金丰村在岸前酒吧和小月家之间。”
“送她回家吗?可是那条小路不像是开车会经过的地方。”
子阳用力点头,为这点不值一提的观察力感到钦佩:“你想到了什么?”
秋原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这个姓胡的很迷恋小月,想在她结婚之前再和她……”子阳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他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后排座。”
“可以去宾馆开房啊,为什么非要在车上?”
“可能急着赶回去吧,或者就是怕留下记录。嘉园设计院仍然是国企,万一被发现了可不单单是家庭破裂,前途也毁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关系,她男朋友就很可疑。”
“没错,我也这样觉得,可是她男朋友没跟她一起回来,案发的时候在嘉园市区,有不在场证明。”
子阳的表哥想把这起案件写成报告文学,他之前一直在做有关失足少年的专题,觉得严小月的过去很有价值,便找子阳收集素材。七年前的稚涩青春是否真如子阳所说早已记忆模糊?秋原无法判断。但看得出来,子阳对案件的关注程度非同一般。
可是秋原自己呢?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却有种飞来横祸的担忧,心神不宁该不会和怀孕有关系吧?
假设,他们两人当时正在案发现场,撞见了胡某和严小月在车内欢愉。子阳恼羞成怒杀死胡某,秋原又因争风吃醋杀了严小月,然后两人一起处理掉了严小月的尸体——这也许是警方的一种推论。秋原想起印警官双眉间深深的川字纹。
“胡某是被勒死的,是用什么样的绳子?”秋原问。
“是领带,他自己的领带。”
“领带?那就不是有预谋的。”
“嗯!有道理。”
“但在那个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除非……凶手一直跟着他们。”
“秋原姐你太厉害了,警察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他们才把注意力放在小月本地的人际关系上。如果凶手针对的是胡某,一路从嘉园市跟过来不太可能,而且要冒着处理另一个人的风险,不会选择这个时机下手。”
“所以目标是严小月。”秋原看着切成条状的萝卜喃喃自语,“一直跟着,是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也许是被强迫的。”
“你说凶手救了她吗?”子阳停止咀嚼,想了想说,“自己肯定不想被抓,但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小月就会有麻烦,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两个人就只好先躲起来了,嗯——这样一考虑,果然还是小月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警察找我也不是瞎折腾。”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一味顺着秋原的意思说。现在秋原说什么他都赞同。
“可是有什么必要非杀人不可呢?这种事被撞见,理亏的是胡某,心智正常的话,很难想象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而且,在轿车那么小的空间里,要把人勒死是很困难的。”
“为什么……是在轿车里面?”子阳的眼中略过一丝彷徨。
“我也不确定。不过,你注意到胡某死在车里的姿势吗?新闻里有说起。”
跪在后排的底板上,双手下垂,上身向前倒下。那位发现尸体的妇女表演得惟妙惟肖。
“事情被发现之后,胡某下车,然后在车外跟凶手发生冲突,结果被杀,这样确实更合理。尸体留在外面会更早被发现,也应该拖回车里。可是不会是那样的姿势,直接躺在后排座上才正常。你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把尸体塞进后备箱,然后想办法把车也处理掉。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胡某就像是被突然闯入前排的人一把勒死的,凶手根本没考过要怎么善后。所以我觉得,杀人不是预谋,绑架严小月才是。”
子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秋原拿起放下许久的筷子夹了一条萝卜。
“你早就知道这些情况对不对?你那个表哥,到底是记者还是警察?”
子阳满脸通红,连续扯了好几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