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既然地图的事已说完，似乎便没什么坐在这儿的理由了。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这么想着，冲姜虞抬了一下脑袋：“那下官便先回屋，不打搅殿下思考棋局。”
nbsp;nbsp;nbsp;nbsp;姜虞往棋碗内抓棋子的手一顿，手腕半抬不抬。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告别完便站起身，却见姜虞也施施然站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有些讶异：“怎么？”
nbsp;nbsp;nbsp;nbsp;“不下了。”姜虞道，“我也与你一同回屋。”
nbsp;nbsp;nbsp;nbsp;“殿下这就不下了？方才还同我说半个时辰一刻钟是每日定数。”
nbsp;nbsp;nbsp;nbsp;“这半个时辰一刻钟原是追寻平心静气。”姜虞淡声道，“然而与将军说话会让我心平气和，倒与下棋异曲同工。”
nbsp;nbsp;nbsp;nbsp;她无论说什么话都面无表情，脸上就轻易地显现出几个字：理应如此。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在她“理应如此”的眸光里立了会儿，没能思考出她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与我说话会平心静气么？沈知书想。
nbsp;nbsp;nbsp;nbsp;分明我是个粗人，即便读过再多书，也压不住成百上千刀下亡魂攒起来的煞气。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再度思忖片刻，得出结论：大约又是客套。
nbsp;nbsp;nbsp;nbsp;姜虞很爱说客套话。这大约也是皇室之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nbsp;nbsp;nbsp;nbsp;她这么想着，也跟着客套了一句：“与殿下说话也令我心安。”
nbsp;nbsp;nbsp;nbsp;姜虞淡声问：“是么？”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即答：“千真万确。”
nbsp;nbsp;nbsp;nbsp;“那便可多聊聊。”姜虞接过侍子从旁递来的第二只手炉，揣了会儿，又递与沈知书，“将军换一只罢，今夜凉，手炉冷得格外快些，你手里那只约莫已然不暖了。”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这回三言两语将它推掉了。
nbsp;nbsp;nbsp;nbsp;……有点不像话。她想。
nbsp;nbsp;nbsp;nbsp;她们何时成了可以在晚上共用同一只手炉，热热切切地说着小话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说起来，当自己从房间里出来，孤身一人来凉亭里寻姜虞的时候，气氛似乎便已然变了味。
nbsp;nbsp;nbsp;nbsp;即便看到那张地图，自己也不应该从房间里跑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姜虞还在说：“将军可知与你看病的老太医后来又寻到我，同我说了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微微摇头。
nbsp;nbsp;nbsp;nbsp;“她说，将军身体固然是强健的，只是平日里作息不甚规律，以致略有亏空。昨儿大约更是睡得迟了，故此今儿格外虚些，以致寒气趁虚而入。”姜虞蓦地转过头，直视上她的眼，“将军既已回京，想必大半夜也无甚军事要务待处理，莫若从今儿起便养成规律作息，同我同睡同起，如何？”
nbsp;nbsp;nbsp;nbsp;……气氛更不对了。
nbsp;nbsp;nbsp;nbsp;她俩远远不算熟络，对面却用如此熟稔的语气关心起了自己的身体——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没接这话，而是在姜虞情绪不甚分明的眸光里停住了脚。她抿了一下唇，沉声开了腔：
nbsp;nbsp;nbsp;nbsp;“下官不知殿下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同我说的这些。”
nbsp;nbsp;nbsp;nbsp;“嗯？”姜虞那不甚分明的情绪转为了显而易见的不解，“我作为南安国的长公主，关心辅国将军的安康，似乎并非奇事。”
nbsp;nbsp;nbsp;nbsp;“仅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仅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浅吸了一口凉气，偏开头，再度闷闷咳了几声。
nbsp;nbsp;nbsp;nbsp;姜虞这回没将手炉送过来，而是给身后跟着的侍子递了个眼色，继而踟蹰半晌，轻声道：“可能……还有别的缘故？”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侍子会意，忙不迭地送上了另一只紫铜手炉。
nbsp;nbsp;nbsp;nbsp;和手炉一块儿晃来的，是长公主浅淡的声音：“譬如……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将军的身子，也似乎并非奇事。”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顿了一下，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