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没动,看着梁彩文的车开走了还是没动,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他两手交叠着撑住下巴,缓缓垂下眼眸。
nbsp;nbsp;nbsp;nbsp;雨下得很猛,头上有一把伞勉强隔开了雨幕,但周边四处都是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的白色水花还是慢慢得打湿了魏西连的裤脚。
nbsp;nbsp;nbsp;nbsp;如此伤害曹渡宇不地道,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实在是没想到,一切都太突然了,曹渡宇扑向自己的时候,在梁彩文反应过来保护魏西连前,那只不知在哪里埋伏了许久的虎纹小猫突然蹿了出来,然后咬住了它从未见过的新鲜物事……
nbsp;nbsp;nbsp;nbsp;曹渡宇当即就惨叫了一声,他是个偏低沉的嗓子,但那一声惨叫完全可以用高入云霄来形容了。惨叫过后,曹渡宇趴在地上蜷起身子,一手捂着那里头上脸上登时就冒了冷汗。
nbsp;nbsp;nbsp;nbsp;在大脑短暂的空白中,魏西连看到了那里的伤势:猫的尖牙咬破了皮肉——流血了。
nbsp;nbsp;nbsp;nbsp;并且在梁彩文怔愣着去搬曹渡宇时,曹渡宇猛的一哆嗦,处处要维持一个体面的曹渡宇在魏西连面前失了禁——尿里也是带着血的……
nbsp;nbsp;nbsp;nbsp;有人轻轻在魏西连耳边唤他:“魏总,雨太大了,您还是进屋吧。”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没理会他,身处这样清凉湿润的空气中似乎才能让他稍稍喘过一口气: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哪怕从结果来讲也堪称恶毒了。
nbsp;nbsp;nbsp;nbsp;在那人再一次的呼唤下,魏西连点了点头,点头的动作微弱,声音也微弱:“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魏家的主人少,一个魏西连一个余声声,都是对生活不大讲究的人,他们随意,魏家的仆人管家也全是一副缺少管教的样子,整日的惫懒怠工。当魏西连被推着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还是那个杂乱的样子,茶几没人扶起来,地上的碎渣子也没人去扫。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看到了,也实在无心去管了,扶着沙发,他向身后的佣人一挥手,做了个驱赶的手势。
nbsp;nbsp;nbsp;nbsp;“那魏总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佣人话回得很殷切,然后利索地一转身,高兴地参与外面有关“曹经理为什么被抬出来”的讨论去了。
nbsp;nbsp;nbsp;nbsp;屋内的魏西连,驱使轮椅碾碎一枚干果后,决定还是像刚才一样,去看一看陈远。
nbsp;nbsp;nbsp;nbsp;陈远所在的这间客房采光并不好——外加今天下雨,也没什么光可采,十点多不到十一点,正是上午的好时候,屋子里一片昏暗,半透明的黑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透明度过低的蒙版。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进门时顺手打开了屋里的灯。
nbsp;nbsp;nbsp;nbsp;陈远还躺在床上,不过那只咬人的猫没在这里,大概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找了个床底或者箱子钻了进去;也或许它也知道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坏事——它是很懂得趋利避害的。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要了支体温计过来想给陈远量量体温,他依稀记得刚才摸到陈远耳后时是很烫的,大概是有点发烧。
nbsp;nbsp;nbsp;nbsp;一边伸手去拉陈远,魏西连滑到床边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桌子上的酒瓶子,床头柜上一共三个空瓶酒,另有一瓶还没打开,歪倒在桌子上,地上还滚着一个空瓶子:陈远一共喝了四瓶酒。
nbsp;nbsp;nbsp;nbsp;这个数量并不保证准确,因为曹渡宇可能也喝了酒。
nbsp;nbsp;nbsp;nbsp;想着这些,魏西连在看到陈远时楞了一下,陈远已经醒了……他也不清楚这算不算醒了,因为陈远现在显然不具有清晰的意识,所以或许半睁着眼睛睡觉或许是陈远的习惯也说不一定?毕竟他没见过陈远认真睡觉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的手停在半空中,认为陈远的确可能就是半睁着眼睛睡觉的,因为他现在在说梦话。
nbsp;nbsp;nbsp;nbsp;声音比平时低哑很多,从喉咙中滚出呜呜噜噜听不清楚的单个字词。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忽然侧了下头,他刚刚听懂了一个词:“关灯”,但是为什么要关灯,对这个问题,陈远很快做出了解答:“睡觉,关灯。”,这两个词之间隔了好长一段空隙,给人一种陈远马上睡着了,这两个单词差一点没能同时说完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趴在床边,歪着头,是个年轻的调皮姿态,问的堂而皇之,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一觉睡到下午五点的光荣事迹:“白天睡什么觉?”
nbsp;nbsp;nbsp;nbsp;出乎他意料的,陈远轻轻哼出一声“嗯”,然后很缓慢地扭头看向了自己。
nbsp;nbsp;nbsp;nbsp;陈远是有意识的,但并不是平时陈远的意识,这个认知让魏西连觉出了好玩,他“唉”了声以唤起陈远的注意力。然后他听到了陈远开口,气息忽轻忽重:“白天,开什么灯……”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笑了,准备再逗眼前这个神志不清的醉鬼玩一玩,就见陈远很坚决地背过了身去,抬起胳膊盖住了眼睛,口中吐出了很清晰的一句话,似乎带着点赌气:“睡觉,关灯。”
nbsp;nbsp;nbsp;nbsp;之后魏西连再朝他说话他就完全不理了,言语攻击既是已经无用,魏西连开始上手。
nbsp;nbsp;nbsp;nbsp;一手紧紧摁住轮椅的扶手,魏西连探身将已经躲到床另一边的陈远抓了过来,嘴上玩笑道:“就是不让你睡,”,他很麻利地测了陈远的体温:三十八度六,很好,正好能吃退烧药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再次被打扰了睡眠的陈远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嘴巴皱着,露出了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在魏西连将他扶起来坐好时也极其不配合,两条胳膊这一伸那一挥——大概他本人以为这些动作是很有力坚决的,但是因为他发着高烧,胳膊腿都软绵绵的,因此那些小动作更像是玩闹。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也乐意陪着他闹,端着杯子在陈远嘴边,仅仅因为陈远小臂不超过十厘米幅度的抬起,他便夸张地“唉”了一声,将空杯子扔在了床上:“摔碎了,没杯子喝水了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陈远目光很呆滞地看着那个杯子,做出回答:“我不喝水。”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抬手将陈远垂到脸侧的一缕头发塞到耳后:“没有水怎么吃药呢?”
nbsp;nbsp;nbsp;nbsp;陈远微微低着头,不为所动:“我不吃药。”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嘴角翘着,憋笑诱导道::“不吃药会变成傻子的。”
nbsp;nbsp;nbsp;nbsp;陈远现在大概就是个傻子,所以他脸色一变,很艰难困苦的思索之后同意了吃药。
nbsp;nbsp;nbsp;nbsp;陈远同意了吃药,魏西连还是要装一装大尾巴狼,他状若苦恼地皱眉:“可是没有杯子喝水了,最后一个杯子被你摔碎了。”
nbsp;nbsp;nbsp;nbsp;陈远抬起头,先是很认真地看向了魏西连,仿佛在辨认魏西连话中的真假,接着他转脸看向了床头柜,那上面还有一个没用过的玻璃杯,但是直直地看了许久,他点点头:“是的,没有杯子了。”
nbsp;nbsp;nbsp;nbsp;他蹙起眉,也很苦恼,大概是在担忧自己会变成傻子:“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