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太医院的人例行送药来。雨露还未回来,白鹤在殿外接了下来,送进了内室。雨露早晚喝的这药她还是头一回见,因着会些药理,她下意识闻了闻,忽觉有些熟悉。
那药快凉的时候,雨露才回了暖玉阁。
瞧见她神色安定,白鹤才放下心,在她入殿时提了一句:“太医院送了药来,娘娘回宫后这两日早晚的药,奴婢闻着特别,却有些熟悉,不知可有方子吗?”
雨露坐下来,舀着那碗药,回想几息:“原是有的,只是方子给了太医院,实在记不得了。”
“方子竟不是御医开的?”白鹤有些惊讶。
雨露一边喝药一边答:“是公主府上的大夫开得,拿去给了御医,御医看过才早晚送了药来,想是不会有问题。”
“是没什么问题……”她这一席话,白鹤倒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心下也松了口气,替她将蜜饯罐子取来,笑道:“奴婢倒想起来了,太妃娘娘从前也喝过相似的药方子,也是旁人给的。”
雨露含着蜜饯,将清苦的药味慢慢隐下,好奇地问:“也是?那是何人给的?”
“莲妃娘娘还未过身时与太妃交好,那方子是她给的,只是太妃喝得不久,因着里面有味春砂仁不易得。”算算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她那时还是个小宫女,现下能想起来,也是因着这味药材,白鹤才能想起那些事来。
春砂仁这位药是西南才有,二十年前尤为珍贵,是先帝宠爱莲妃,才耗费不知多少人力财力才自西南送来宫里。莲妃难产过身后,这味药材自然没机会再进到宫里来。
她想起这桩事,仍为故去的梅妃叹息:“其实那方子却是有些作用的,若是能常年用着,娘娘的身子或许能好些。”
或许因着这位梅太妃是楚浔的生母,雨露听着也觉得憋闷,好一会儿,像是为了转移白鹤的注意,便开了话口问:“那位莲妃娘娘如此得宠,不知现下哪位皇子是她所出?”
白鹤摇了摇头:“莲妃娘娘难产过身,皇嗣也没留下来,倒是太后娘娘第二日便早产生下了长公主。”
先帝痛失爱妃,第二日得了这位公主,往后便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予了楚玥。后来太后做了皇后,楚玥便成了嫡长公主,身份更加尊贵,先帝更是给了她最为富庶的江南作为封地。
“果真是……”
雨露话头一顿,觉得这已不能说是“宠爱”,而是单单一个“爱”字了。
“陛下如今待您,就如同当年的先帝待莲妃,不过该是只多不少。”
白鹤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空药碗,福身行礼后退出内室,到殿外为她传晚膳。
这一向林雨露身子好些,吃得也多了,用膳时能多用小半碗,无论什么菜色都吃得香。自她回宫,小厨房就没开过灶,只糕点备得勤,更别提陛下时不时还差人送东西来,除却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点心蜜果香茗样样不缺。
正用着膳,廊下金銮殿的宫人又送了一盘酥鱼来。
那碟子叫人端了上来摆在她眼前,雨露拿银筷点了点那一尾小酥鱼,没瞧出什么名堂来:“这么一尾小鱼,也送来给我做什么?”
送来的宫人还未走,听了这话,忙解释道:“回娘娘,这是泰山赤鳞鱼,这条是今年四月的第一尾贡鱼。”
“娘娘,陛下事忙,才刚用晚膳,瞧见这鱼便先吩咐咱们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