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叛我们了吗?】
事实如此,再过震惊也无济于事,恍若被献祭的叶云禾和自己脱力的身躯都证明着——眼前这位被誉为“末世希望”的前辈,走上了于正派二字偏离的道路。
林穆玉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动机,这样一个强大到千呼百应的异能者,究竟为什么要设局对付他们三个后辈?甚至还要用祈珩的诀别信欺骗他们到这来,将他们摆出这样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救世的立场,几次的相助,还有一个月前暗巢的孤身闯营……林穆玉虽然不能理解白昼的观念,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值得人信赖的领路人,可当下的这一切如此赤裸可怖,难道先前的所有都不过是麻痹他们的一部分?
白昼其实是卧底吗?还是说这也是他所谓的救世之举,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渴求的?!
……值得渴求的?
思绪在这刹那停滞,林穆玉一怔,浑身血液倒流。他看向无意识的叶云禾。
队友被包裹成茧,惨白的躺在阵法中央,像是用以祭祀的羔羊。血从她的割伤处滴下,一滴滴落在手下血洼。
【哎呀,你真的很聪明嘛。】
见他这幅表情,白昼轻轻笑了一声。青年鼓起掌,笑吟吟地朝他走来。
【要不要再生气一点呢,激烈的情绪,看起来真讨喜啊。】青年语气轻慢,【这样,我也不至于费太多力了。】
杀意无比真切的横在脆弱的脖颈,银线微勾就能掀起一层皮,林穆玉凝滞着身躯,眼珠向下看向白昼,生死攸关之际,神色是诡异的冷静:【无论您要做什么,都先请从我身上开刀。】
【请放过我的队友。】
【真感人啊。】白昼无甚情绪道,【可惜我不是来杀你们的,不如说我的初衷,根本就和杀人背道而驰哦。】
【只是在完成大义的途中,总是会有必不可少的牺牲而已。但请相信,我并非有意伤害你们。】
【既然如此,请让我死个明白。】林穆玉轻声说,【您究竟要做什么?是什么大义,让您甚至要榨干一个死去之人的价值,将我们引到这里?】
纯白的空间待久了让人双眼刺痛,他不知道外界时间流逝多久,只知道目前唯有拖延时间才能获得更多的生机。
鲜血好像是这片空间唯一的艳色。青年的指尖染上了殷红,那是来自叶云禾的血,被他轻轻捻在指腹摩挲,身后脱离身体的银线还探在那白茧的血肉里,想必极疼,就连昏睡中也下意识抽动。
【她的异能很难取……我也不想给她带来太大的痛苦。】
白昼的神情竟有些悲悯,他垂下眼:【作为顺带的对象,你当然也有知情的权利。】
被悬挂在一旁的司与安挣扎着掀了掀眼皮,似乎也终于醒来。丝线攀附着束紧了他的四肢,他一惊,猛然清醒过来,茫然的视线一抬就看到了前方一动一静的两人。
身披风衣的青年垂首站立,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他沉默着呼吸。
下一秒,悬挂两人的银线猝然折断,还未反应过来的两人重重砸地,被捆住的手脚来不及转换姿势就已落地,骨头与地面碰撞发出酸牙的响音,痛呼泄出的同时,他们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却也正巧看到了白昼掩于阴影的神情。
青年在笑。
他的视线落在林穆玉身上,冰凉的无温度,在无人可知的空间内,那些拟人的情绪和虚假的笑面都被他尽数摒除。他无比真切的笑着,嘴角勾出温柔的弧度,瞳孔如一厘黑洞般凝视而来,只让人觉得惊悚。
那是一种执念终于近在咫尺的舒心,和捏住所需之物后的欢愉。纯粹的,几乎非人的欢喜。
【原因很简单。】
白昼轻声说,他的语气有些颤抖。
【既然这世上注定诞神。】
【那为什么,那个“神”不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