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猛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恶心。”
老马震惊地看着敢和他顶嘴的林灼，“你说什么？”
林灼冷声重复道：“我说不恶心。”
老马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两个男生在厕所里亲嘴还不恶心？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恶心！”
老马这句话说完，整个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宋玉兰茫然地看着他们，林灼喉结动了动，千万句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陆清遇说：“马主任，我和林灼错在早恋，错在在厕所里做了不恰当的事，但是没有错在和男生谈恋爱，两个男生亲嘴也并不恶心。”
陆清遇每说一句，林灼心里就狠狠一疼，这些话，这些词，原本应该和陆清遇这样的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老马气得胸膛起伏，上前两步后被许季青拦下，“您先冷静，冷静一下，仔细听听孩子们说的话。”
宋玉兰呆愣了许久后开口道：“对……”
老马难以置信地朝她看过来，宋玉兰哑声道：“对，我这两个孩子说得对，马主任，他们早恋有错，但不是同性恋有错……”
老马跺着脚，“你怎么也糊涂了啊！”
他气得捂住了胸口，宋玉兰上前扶着他坐下，许季青帮他倒了杯水。
老马喝水顺了顺气，“小许，你怎么想的？你也认为他们两个搞同性恋没错？”
许季青点头，“是，不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而不是这件事本身有错，您年纪比我们大，可能一时间会觉得接受不了，但这确实是您的问题，不是学生的问题。”
老马连说了三个“好”，“是我有问题，他们两个没问题，行，行，你们一个做老师的一个又做老师又做家长的，就这么包庇孩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害他们！”
宋玉兰看了他们俩一眼才说：“马主任，我没有包庇他们俩，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可能也接受不了，我不知道我的两个儿子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但我知道这件事本身没有错，只是我……”
宋玉兰有些哽咽，林灼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陆清遇走过去在她背上拍了拍，“妈，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告诉您，我是真的喜欢林灼，我们俩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在闹着玩。”
宋玉兰靠在他怀里捂住了脸，陆清遇又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对老马说：“马主任，您是知识渊博的人，读过的书比我们多，见过的人也比我们多，同性恋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希望您即使不认同，也可以尊重我们。”
老马沉默许久，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吧，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几人沉默着从老马办公室出来，许季青说：“考试就快要结束了，这个时候回去你们也没心情答题，先回家吧。”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宋玉兰，宋玉兰说：“我没事，回去我会和他们好好沟通，也麻烦你再和马主任那边沟通一下了。”
“不麻烦，应该的。”许季青说。
林灼和陆清遇一路跟在宋玉兰身后下了楼，楼门口结了冰，宋玉兰没注意差点滑倒，林灼连忙上前扶住她。
宋玉兰转头看向他，林灼抿了抿唇，松开了手。
宋玉兰一把握住他想要收回的手，林灼惊讶地与她对视，半晌，宋玉兰说：“小灼……你和小遇……你们先回家吧，好吗？给我点儿时间冷静一下……拉链拉上吧，别着凉了。”
林灼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说不出话，宋玉兰拍拍他的手背，又看了陆清遇一眼，转身走了。
等宋玉兰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林灼才无措地回过身，哽咽着说：“小鱼……”
陆清遇朝他张开手，林灼上前两步抱住他，把眼睛压在了陆清遇肩头。
陆清遇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揉着他的后脑勺哑声说：“林灼，我妈没怪你，给她点儿时间。”
林灼没出声，也没动，只是过了好半天才吸了吸鼻子。
陆清遇低头看他，轻声说：“乖宝，别哭了好不好……”
林灼直起身，眼眶还微微有些红，他看着陆清遇说：“走吧，回家。”
“好。”
陆清遇弯下腰帮林灼拉上拉链，林灼牢牢地抓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