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马车上,沈大夫人对沈大老爷说道:“那沈宣长得倒是与弟妹有几分相似,他不是从小就养在乡下,没人教导么?怎得竟还学会了识字?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教会他的!”
“我看与他那狡猾的爹倒是一个模样!”沈大老爷冷哼一声说道:“当年他爹被寄养在老太太那里,家中根本就没给他请教书先生,后面他自己也不知从哪儿学会了识字与武术。之后还离家出去投了军,家中可是没人能管得住他!”
“我看那沈宣可是找了叶家做靠山?今日那叶家夫人过来,句句都在帮着他说话。”沈大夫人有些疑惑的说道:“之前还听说薛家待那沈宣很好,叶家倒是不喜他这个乡下哥儿,如今看来却是反过来的!”
沈大老爷闻言便道:“叶家人虽是世子母亲的娘家,但到底也是外人。世子姓薛,这婚姻大事最后听的不还是得薛家人做主?”
“我看薛家人对我们沈家的几位孩子倒是都还满意。特别是歆儿,又是个女子,好生养。虽说是庶出,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怎得也比乡下哥儿要好吧?”
“这倒也是。”沈大夫人闻言才笑了笑道:“所以那薛夫人才特地把几个孩子留在家中。等世子回来见过了,说不定就看上了谁,直接成就了一桩美事。”
薛家与沈家在外面谋划着这么一桩大棋的时候,薛凤麟正在考场里十分顺利的答题。
春闱考试共有三日,第一日考四书五经里的基础知识,随意挑选几段经典里的文章出来,让考生们写下意义并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对寒窗苦读的大多数考生而言都不算难。毕竟能走到春闱这一步的,至少都过了秋闱,算个举人。
这一场考生最主要的就是把字写好,毕竟上千份考卷放在一起,字迹工整出挑的才会被一眼看中。
而字迹不佳,涂涂改改者。就算答的不错,可能也会被考官赐一个乙等,直接就被踢出合格的考卷了。
薛凤麟的字一向是好的,又是如今大晋最流行的颜体。
最主要是他小时入宫,在宫宴上题诗,字迹就得过晋武帝的赞扬。
晋武帝都夸好了,下面的考官自是也不敢说半句不好。因此他第一日的考试,肯定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第二日考的是诗词,诗词这等考题,比第一日灵活的多,凡对仗不工整,没有意境者,就差了别人一筹。
这对薛凤麟来说倒也不是难事,他们世家子弟,从小参加各种宴席,席间为了附庸风雅,就要玩些作诗作词的雅趣。
京中的世家之中,就连小姐哥儿都有不少能作诗作词,更何况是薛凤麟这样的世子?
他这日答得倒是比第一日还快,又是早早的交了卷子,才开始休息起来。
这几日为了身体不出岔子,薛凤麟在考场中日日都是吃的干粮,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也只能等明日考完以后,再回去好好吃一顿美食了!
第三日考得是庶务,要求考生写一篇策论,阐述一下蝗灾的治理与防范之道。
去年蝗灾泛滥,整个大晋都受到了影响。许多考生与书院的先生也是提前猜到了今年策论的考题。
只是猜到归猜到,能不能写得好却是另一回事儿了!
考生们也是提前准备了不少针对蝗灾的文章和大道理。
大多数考生们平日里都只知纸上谈兵,对着蝗灾二字就开始掏出四书五经侃大山。一会儿提到天道,一会儿提到人道。满纸都是假大空的指点一些君君臣臣的治国之道,能落到实处的点子却是没有。
要知道每年的庶务考题,都是当朝皇帝亲自出的。
晋武帝之所以出了这么一道考题,可不是为了看一个小小举人对自己指点什么治国之道,而是想从中吸取一些可用的实务。
薛凤麟仔细想了想,才开始在稿纸上写了起来。
他之前就猜到过考题,针对这蝗灾的防治之法,自然也是研究过一番的。
比如去年已有蝗灾,今年为了避免蝗灾再发,就要焚烧所有土地,烧死埋在土里的虫卵。一旦有虫子出生,有些蝗灾的苗头,又要用大批鸡鸭早早去吃了那些幼虫,防止它们成群结队。
除了这些已经在大晋里用上了的防治法子,薛凤麟还仔细写起了灾后的民生建设工作。
比如由县长牵头,带领村长鼓励灾民们集中防治蝗灾,如何在缺粮的情况下保证基本的农耕,和今年秋季的收成。
之前二皇子领命负责西北地区蝗灾后的整治工作,这些事务薛凤麟大多都是私下里探究与参与过的。
今日写起这有关蝗灾的策论来,就十分的得心应手。
待第三日考完,薛凤麟又是提前交了卷,等到考试结束的啰声敲响,便第一时间走出了考场。
考场门外的大街上,已经满是接人的马车与考生家人。
薛凤麟一眼就看见了沈宣的马车,还是停在考场大门东面,和那日过来送他时是同一个位子。
薛凤麟心中一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便准备朝着那马车走去。
没想到还没迈步,却有五六个下人向他一拥而来。除了早已等在门口的无心无忘,还有两个叶家派来的小厮和薛府派来的管事。
“世子!您终于考完了!”
“世子,叶夫人让我们过来接您去叶家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