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刚走进正院,便看见大堂两侧坐着不少人。除了薛侯爷与白氏以外,一面是薛家的长老,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一面则是沈家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有三名沈家的哥儿姐儿。
沈宣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沈家大老爷,是因为他长得与自己的父亲竟还有几分相似。
沈宣虽年幼丧亲,父母面目早已模糊了,但一看到那沈大老爷,儿时的点点滴滴与自己生父的样貌竟也浮现眼前。
只是那沈大老爷一副庸碌之色,远不如沈宣的父亲那般器宇轩昂。
而沈宣一走入大堂,几位沈家哥儿姐儿也是同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位自己飞升路上的绊脚石。
这几位沈家子嗣今日也是特地打扮了前来。
就说那位姐儿沈从歆,就穿了一身鹅黄短衫,又配粉色裙子。衣裳胸前刺绣了嫩绿的新叶,还镶了米粒大的珠子。
裙摆上也用深红和银色丝线绣了花,重工精致。头上则戴着一副金丝头面,上面有碧玺镶嵌,显然是把家中最体面的衣饰都穿出来了。
除了她以外,哥儿沈从瑜打扮的也是不遑多让。他一身宝蓝色长衫,满身银色刺绣。头面也是金镶玉的,成色瞧着十分厚重。
唯一打扮的朴素点的,只有庶出的哥儿沈从霜。豆绿色衣衫衣料虽好,但只有领口绣花,头上戴的也只是银色缠丝首饰。
只是这一身是夏季的料子,现在穿着还是有些凉的。可见他也是找出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只是因着是家中庶出,生母又不受重视,所以才只能如此。
此时他们见了沈宣过来,发现他衣衫素雅,身上连个绣花都没有,头上又只插一根素簪,立刻就起了轻视之心。
待沈宣到了白氏与薛侯爷面前,与他们行了一礼后。
薛侯爷虽不太满意沈宣,倒也还点了点头,而白氏则连礼也未回,只看他一眼说道:“沈哥儿既然来了,那我们便说一下你与大少爷之间的婚事吧。”
她还未开口,忽然便听院外的下人跑进来通报道:“夫人老爷,叶夫人突然来了,正朝着这边过来呢。”
白氏一怔,随后看了沈宣一眼,见他一副了然的神色,便知是他提前与叶家串通好了。此时便冷笑了一声道:“咱们薛家与沈家的家事,他叶家倒是又要过来插手。”
她话还未说完,叶夫人便带着韩妈妈和几个下人直接走了进来。见了薛侯爷与白氏才道:“虽说是薛家之事,但这亲事也是我叶家妹妹定下的。事关世子的终身大事,我们做长辈的自是要关心一下。”
说完以后,她便也不等白氏说话,便直接在薛侯爷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接着便对薛侯爷笑了笑道:“亲家老爷,您一向是最讲理之人,大家都是为了世子好,您说我说的对么?”
薛侯爷是最好面子的,就算心里非常不满,也不可能与叶夫人一个女眷发脾气。
此时便也只能唔唔嗯嗯的说道:“自然都是为了世子着想,我这个做爹的,还能害他不成。”
待他说罢,白氏才笑了笑,对着叶夫人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沈大老爷道:“这位是沈家大老爷,刚刚起复入京赴任从五品户部员外郎。”
“他是先沈国公的长兄,如今沈家的当家人,对沈家之事最是了解。”
白氏说完,便让身边的琼珠去了沈大老爷面前,让沈大老爷取出一本册子,放到了托盘上,又将那托盘拿到了叶夫人面前。
“这是何意啊?”叶夫人看了那册子一眼,上面写着沈家家谱几个大字,不明白白氏将这东西放到自己面前干嘛。
白氏勾了勾嘴角笑道:“这册子是沈家家谱,上面记录着所有沈家人的身份。只是沈国公夫妇与长子都记录在案,但这位沈哥儿却并不在族谱之上呢?”
“既然连沈家族谱都不在,这么多年了,又怎能确认这位沈哥儿就是沈国公夫妇的骨肉?中途有没有被人掉过包?”
“方才我们薛家与族中长老讨论过后,便觉得先夫人的婚书上写得是迎娶沈家子嗣,却并未写明到底是哪位子嗣。”
“与其迎娶这位身份不明的乡下哥儿,倒还不如在沈家适龄的子女中择取一位与麟儿成婚。毕竟是世家里教养出来的孩子,容貌身份与麟儿也更加般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