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望着叶漪凰在烛光下明灭不定的侧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县主此刻的神态,尤其是微微上扬的唇角,那眼底跳动的冷光,甚至连说话时指尖轻叩案几的节奏,都像极了太子殿下最令人胆寒时的模样。
一股寒意顺着云飞的脊背攀爬而上,他的膝盖突然有些发软,竟下意识想要跪伏下去。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可是太子亲卫,世家之一的史家嫡子,除了殿下,何曾对第二个人产生过这种本能的臣服感?
“云侍卫?”叶漪凰突然转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看过来。
云飞猛地一颤,竟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将里衣都浸透了。
他慌忙抱拳,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铁护腕撞在一起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属、属下在。”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叶漪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
她缓步走近,大氅拖曳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飞紧绷的神经上。
“云侍卫这是在,害怕?”她轻声问,语气近乎温柔。
云飞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再次后退。
他垂着头,视线里只能看到叶漪凰绣着暗纹的裙角,和那双缀着珍珠的绣鞋。
珍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属下,不怕。”可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帐内突然安静得可怕,云飞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要冲破胸膛。
就在他几乎要窒息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抬起他的下巴。
叶漪凰俯身凑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微微眯起:
“记住,云侍卫。”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我不信任身边任何人,在沈翎彻底脱离危险之前,这样的手段,只多不少。希望你早点习惯。”
说完便松开手,转身走向床榻。
云飞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得几乎站不住,他不得不扶住案几才能稳住身形。
望着叶漪凰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感在心底疯狂滋长。
那是对绝对实力的本能畏惧,更是对智谋碾压的无力抗拒。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太子会对这位县主如此执着。
他们骨子里根本就是同一类人——都是能让人心甘情愿跪服的,天生的上位者。
只是,云飞猛地回头:“既然县主不相信任何人,为何唯独放过我?”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蛊虫,正是因为知道,他就越是不解。
叶漪凰只微微抬眸,眼瞳里是云飞压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知道这一切的人,只有你。若是有泄露,那也只会是你。”
所以,压根不是因为信任,而是最后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