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珠起了个大早，漆黑朦胧的院子里，她已经忙活起来了。瘦弱的她蹲在比她高了一截的水井边长，右手边是满满一桶红薯。
红薯要先洗三遍，冰冷的井水冻的她双手通红，分不清哪根是红薯哪根是她的手。
红薯要全部磨成碎渣，没有称手的工具她就自己做，用搓衣板和叉草的叉子做成简易打磨机，一手插着红薯一手按在搓衣板上狠狠打磨。
淡粉色的汁液混合搓碎的红薯流入底下的木盆里，逐渐混成雪白的浆水。
这副身体太弱，只磨了两盆浆水就累的气喘吁吁，腰酸背痛的直不起腰来。
张来娣送完饭一推开门就瞧见了娘亲，连忙过来帮忙：“娘亲，来娣帮你捶捶。”
她的小手冻的裂了好几个口子，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根本不像五岁孩子的手。
“娘你歇歇，来娣帮你做。”张来娣拿起地上的叉子，疑惑看了看木盆，又看了看空了大半的红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教你，先这样再……”刘宝珠拿起地上的叉子利落叉起个巴掌大的红薯，开始磨了起来。
张来娣有样学样拿着红薯一下一下研磨，居然还真磨成了。
“娘，是不是这样？盆里的水好白啊。”她蹲在地上小猫儿似的嗅了嗅，又挑了一块送进嘴里，“呸，呸，好难吃，像墙上的灰！”
她小脸皱成一团，大口大口吐唾沫。
刘宝珠被闺女逗笑了：“哈哈哈，不是这么吃的。一会儿我做一份给你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手上活计也没停，很快就全都磨完了。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家里其他人陆续起床。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李荷花最先发现院子里几大盆浆水，惊讶的合不拢嘴吧。
于萍萍只看了一眼，指着地上剩下的半根红薯就开始告状：“娘，是红薯！小姑把红薯全糟蹋了！”
“冬天还有两三个月，没了吃食可怎么过啊！”于萍萍仿佛天塌了，脸颊上两坨肉直直耷拉着，跟门板一样又臭又长。
吕云华和刘启银听见动静也围了上来，昨天才挣了几百文钱，吕云华到是忍住没闹，只是站在边上淡淡看着。
刘启银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吕云华，她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也不像之前那么容易气恼了。
“娘，嫂子，你们放心，今年冬天绝对不会挨饿。”刘宝珠一边说着一边用纱布过滤浆水，再加上一顿沉淀，很快就把几盆浆水混成了一盆，盆底下是又厚又白的红薯粉。
她拿出捞饺子的漏勺，放在大锅上，水开后开始往下倒粉浆，雪白的粉浆一落到开水里瞬间变成透明，看着有点像面条。
做好了一锅，刘宝珠用剪刀剪开后分成好几碗，把早就准备好的辣椒面倒进开水里，转身看向看呆了的刘启银：“二哥，借一碗醋用。”
刘启银回过神来飞快从车上打了一碗醋，塞到刘宝珠手里：“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你尽管用，不够我再去打。”
刘启银说完悄悄看了一眼吕云华，她竟然没有生气，也跟着点点头：“你用就是了，一碗醋我们还给的起。”
刘宝珠熟练舀了几勺醋放在碗里，又兑上酱油、盐巴，为了增加香味还特地加了几勺香油。
全部东西混合均匀，醇厚的油香混合醋香传来，香气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香味，让人直流口水。
“好了，尝尝。”刘宝珠把碗一字排开，一人面前放一碗。
李荷花和刘老头哪里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呆呆站着不知道怎么吃，到是刘启金和刘启银，端起碗就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