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动，格伦堡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前的吊桥，也逐步落下。
斯兰达尔并未着甲，依然保持着常服的着装，手扶着腰间的血渴者，踏出城门。
在他踏上城外的土地后，身后厚重的城门与吊桥，紧跟着收起。
斯兰达尔无视了身后关闭的城门，深邃的乌黑双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前正在撤军的白银之剑骑士团，扶着长剑，悠然上前。
“您来了，终于见面了。”
一袭红衣的大主教耶尔，站在城外不远处的奥德赛河旁，微笑着看向走来的斯兰达尔，抬着胳膊搭上一块丝绸百布，让白鸦锋锐的利爪得以在他的手臂上落下。
“嘎，嘎！”
乌鸦血色的瞳孔，在轻微地闪烁了几瞬后，死死凝固在了斯兰达尔身上，扇动着雪白的翅膀发出了沙哑而令人不适的叫声。
几根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羽毛，顺着乌鸦张开的翅膀，缓缓飘落，在羽毛的尾根部，一样是十分诡异的惨白色，连一丝血色与杂色都没有。
“它好像很中意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对人做出这种反应。”耶尔看着发出怪叫的乌鸦，永远保持着温和微笑的面庞，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那双温润如玉般的琥珀色眼眸，闪过几分诡异的光。
此时远处的骑士团已经陆续撤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许仆役军还在拆除着篝火锅炉和帐篷。
“别紧张，他们还会回来，您不用担心您的猎物跑丢，毕竟我给了那位骑士团长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建议。”
耶尔微笑着回道，对于吐露出科兹威尔的部署没有丝毫觉得不对。
“你很奇特。”斯兰达尔乌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点蓝光，眸光淡漠地扫了一眼面前的红衣主教。
不出他所料，目前仍然处于第一阶段的洞察之眼，完全没办法看透耶尔的本质。
但他可以确认一点，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漆黑的如同沼泽的腐臭烂泥般腐坏恶臭气息的红衣主教，跟教会的神圣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若说，寻常神职人员，哪怕是满脑肥肠的地方主教，经过这么多年的神圣气息熏陶，在洞察之眼下，或多或少的都会浮现些微他们所供奉的神明的神光。
但是在耶尔身上，他只看到了漆黑且腐烂的气息，像一具被什么东西束缚的腐臭烂肉，浑身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却又能施展神术，活动自如，神态自若没有一丝异常。
而且，耶尔给他的气息，也不象是被操控的傀儡，更不是被术士控制的行尸，更象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一个带着沼泽的腐烂恶臭的腐坏生命。
“您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耶尔温和地笑了笑，从红衣口袋中，摸出一条鲜活的甚至还在滴落着鲜血的肉条送到白鸦嘴边，“您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事物的本质，但现在的等级，还太低了，看不透我。”
白鸦看着面前滴落着鲜血的鲜肉，歪了歪头，雪白的长喙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向前探出，在眨眼间就将鲜肉叼进嘴里，并迅速吞下。
吃完鲜肉，白鸦微微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从白鸦看过去的方向传来，吹散了天边皎洁的白云，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充斥着浑厚威严的低吼。
“真是扰兴致的家伙，您觉得呢？”耶尔顺着白鸦的视线望去，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闪过几分寒光。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斯兰达尔扶着血渴者的剑柄，淡淡地问道。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一个愚蠢且贪婪的大主教，但后续你故意放出我占领的教会控制权，还承认我扶持的傀儡教会时，我就发觉了你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后续，我派猎犬和耳目调查教会，你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故意给了我一个你是邪教成员，为的只是召唤恶魔的错觉。”
“但实际上，你既不是教会的大主教，也不是那个邪教恣意教派的六大主教之一，你明面上，和我为敌，实际上，你又在诱导着科兹威尔，将一笔笔优势送给我，而我还不得不吃。”
“灰隼的雇佣兵的钱，是你出的，前往克里恩城的牧师，也是你故意在知道我有把握截杀的情况下，依然派出了牧师。”
“让科兹威尔去找斯堪威亚伯爵寻求法理支持，是你的主意，刻意放弃那几处可以让我组成掎角之势的小镇，也是你引导的。”
“格伦堡的这段缓冲期和发展期，也是你刻意将那封信的威慑和危害在科兹威尔面前放大，甚至是威胁他禁止动兵，才拿到的。”
“事实上，你和科兹威尔根本不会害怕这样一封信到任我拿捏的这种地步，这封信上面只有骑士团的蜡封，这种蜡封完全可以伪造，毕竟逼急了你们只需要把我打成异端邪祟或者是矢口否认就行。”
“你在帮我，从我展露出某些东西后，就一直在帮我，然而，在我眼里，你这比起帮助，更象是一连串环环相扣的，阳谋。”
斯兰达尔乌黑深邃的双眸携着冰冷淡漠的眸光落在耶尔身上，腰间燃烧着血色怒焰的血渴者一寸寸出鞘，每出鞘一寸，那股贪婪的嗜血和无尽的愤怒，就燃烧地更加旺盛一分。
之前那一连串太过于顺利的发展与对方完全在预料之中的配合反应，令他在发展的时候一直处于慎重的状态，不敢过度扩张和发展。
毕竟一切太过顺利可不代表是什么好事，反而透着一丝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