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女恭敬地唤她“长公主”，可这称呼只让她觉得陌生。
窗外一株枯梅斜伸着焦黑的枝丫，像是曾遭过雷劈，又倔强地活了下来。
脚步声停在身后。
秦歆蜷在窗边榻上，正在撕扯袖口布料包扎手腕的勒痕。听到声响，她头也不抬地冷笑：“陈将军还有何指教？”
没有预想中的粗声呵斥，只有锦靴踏过金砖的轻响。来人在她三步外停住，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整个身子。
“抬头。”声音低沉如古琴余韵。
秦歆这才警觉地望向对方。映入眼帘的是玄色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线蟒纹，往上是玉带紧束的腰身。
她呼吸一滞，那人身上的龙涎香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往窗边又靠了靠。
“皇姐。”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秦歆对上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秦歆怔了怔。
——她不认识他，可是他的声音又是无比的熟悉，在梦里多次与她纠缠。
他的眼神却像是认识她很久很久，久到几乎要烧穿她的灵魂。
“你是谁？”她问。
听到她这么问，半晌，他低低笑了。
“你不记得了？”
秦歆摇头，眼里一片茫然。
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刻停住。秦歆下意识往后一躲，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神瞬间阴鸷下来。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记得朕是谁。”他收回手，嗓音轻柔得近乎危险。
龙纹靴踏上床榻的瞬间，秦歆猛地往后缩去。
她后背抵上雕花床栏，退无可退。
眼前这个自称“朕”的男人眸色沉得骇人，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解着玉带钩，玄色外袍滑落在地，露出内里暗绣龙纹的雪白中衣。
“怕什么。”秦詹单膝压上床沿，伸手扣住她脚踝，“小时候你哄朕睡觉，可不是这副模样。”
秦歆挣了挣，腕间金链哗啦作响，方才被他按进锦被时，这人竟用床头束帐的鎏金链缠住了她双手。
“放手！”她声音发颤，陌生的龙涎香混着体温压下来。
秦詹低笑，指尖抚过她眉骨，顺着鼻梁往下：“朕记得以前朕这里有道疤，朕八岁那年，为了救你挡刺客留下的疤痕，不过现在都恢复如初了，难怪皇姐会不认账。”指腹按上她唇瓣，慢慢揉搓着。
秦歆一脸嫌恶的避开他的手。
“想起来了吗？”秦詹掐着她下巴迫她抬头，却在她眼中看到更深的茫然。
秦歆终于哭出声：“我不记得。。。真的不记得。。。…”
和谢昭给她带来的温暖不同，面前这个人虽然容颜绝佳，却给她一种濒死的深渊感，只是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愈发的恐惧。
秦詹僵住。
阳光透进窗纸照亮帝王猩红的眼尾，他缓缓松开钳制，将脸埋进她散落的发丝里，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没关系。。。朕有的是办法。。。”
“让你从头到脚。。。…”
“都重新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