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箭雨如墨，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无穷无尽的箭矢，从两侧丘陵的制高点狂暴地倾泻而下！
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仿佛能撕裂耳膜，钻入骨髓！
噗嗤！噗嗤！噗嗤！
那是箭簇洞穿皮甲，蛮横钻入血肉的可怖闷响！
谷地顿时化作惨嚎地狱，士兵中箭倒地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战马发出濒死的悲鸣，中箭后轰然翻滚，沉重的身躯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砸向地面，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士兵们下意识举起的简陋圆盾，在蝗群般密集的攒射下，脆弱得像朽木，不断被射穿、崩裂！
温热的鲜血肆意泼洒！
断裂的肢体残忍横飞！
仅仅是第一波箭雨的洗礼，方羽亲率的三千铁骑前锋，便已有近五分之一的人马永远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紧随其后的步卒，更是彻底暴露在毫无遮掩的屠场之中，伤亡数字触目惊心，远超骑兵！
“稳住阵脚！”
“寻找掩体！盾牌手向前顶住！”
方羽手中横刀狂舞，刀光闪烁间磕飞数支直奔面门的夺命利箭，他的声音因竭力嘶吼而嘶哑变形。
但他比谁都清楚，在这条近乎笔直、无处可藏的谷道中，所谓的掩护只是奢望。
几块光秃秃的岩石，倒毙的马匹尸体……这些零星的障碍，根本无法为这支上万人的大军提供真正有效的屏障。
两侧丘陵上的突厥弓手，稳稳占据着绝对的高度优势。
他们居高临下，可以从容不迫地将死亡箭矢，播撒种子般倾泻入谷底。
甚至无需精确瞄准。
只需将箭矢覆盖性地射入下方那片蠕动的人潮，就能轻易掀起一片又一片的血浪！
“狗娘养的突厥蛮子！”
“有种滚下来，跟你张爷爷真刀真枪干一场！”
张虎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他挥舞着沉重的环首刀，将几名试图从侧面陡峭小道冲杀下来的突厥散兵连人带盾劈翻在地。
他身上已经硬生生插着两支箭矢，箭杆兀自颤抖，殷红的鲜血早已浸透了半边冰冷的铠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凭借本能，死死护卫在方羽的侧前方，好像一尊浴血的门神。
又一波箭雨袭来！
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方羽斩断一支擦着他脖颈飞过的流矢，冰冷的杀意让他汗毛倒竖。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名先前拼死前来汇报军情的斥候。
他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发出一声闷响。
一支羽箭深深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泉涌般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方羽瞳孔一缩，一个箭步猛冲过去，在箭雨的缝隙中将他奋力拖拽到一具尚有余温的马尸后面。
斥候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口中不断涌出带着粉红色血沫的气泡，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方羽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入方羽的皮肉之中，留下几道血痕。
“都…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