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瑶提着月白襦裙跨过县衙门槛，鬓间金步摇晃得厉害。
她发梢还沾着县衙后巷的茉莉粉，腰间新换的荷包上，双股缠枝绣线正严丝合缝地补着昨夜勾破的缺口。
方羽转身时，姑娘绣鞋尖堪堪停在他半尺之外。
暮色将她耳垂染成石榴籽的颜色，食盒里飘出的黄芪鸡汤味道，与系统清晨奖励的＂神医药膳方＂分毫不差。
＂商娘子当心。＂方羽虚扶住她晃动的臂钏，指尖触到丝帛下裹着金疮药的细麻布。
昨夜这姑娘跌在暴雨梨花针机括上时，分明用掌心替他挡了半寸钢钉。
西市方向突然炸开欢呼，二十八个灯笼同时攀上旗杆。
卖胡饼的波斯人敲着铜钹高喊：＂方义士揭了恶霸画皮！＂陈三被衙役拖过长街时，几个铁匠学徒正将李虎私铸的镰刀模胚熔成铁水，飞溅的火星映得商瑶眼底亮如晨星。
商父的咳嗽声从照壁后传来。
老头赭色圆领袍上的狻猊纹沾着墨渍，腰间原本悬着翡翠貔貅的位置，此刻空荡荡地垂着青绦——方羽记得那方端砚压着的《突厥兵防考》末尾，恰好缺了块貔貅形状的蜡封。
＂方。。。方郎君。＂商父捻断两根胡须，目光扫过女儿攥着方羽袖角的手，＂城南书肆新进了批前朝兵书，不知。。。＂
话未说完，三个永兴坊更夫抬着鎏金牌匾挤进人群。
朱漆匾额上＂明察秋毫＂四个金字还带着松烟墨香，王铁匠举着刻＂将作监丙戌＂的官印模子高喊：＂请方义士验看！＂
商瑶突然轻扯方羽衣袖。
她袖中滑出半截《百工录》抄本，扉页＂印鉴辨伪＂四个字被鸡汤热气熏得微皱。
方羽会意接过牌匾，系统空间里新签到的《策论精要》突然泛起微光。
＂老朽竟不知方郎君通晓突厥文字。＂商父盯着方羽腰间露出半角的狼头铜符，那是清晨系统奖励＂边关信物＂时的提示音。
老头靴底碾碎半片黄符纸，印坊私章的红印恰好与他靴纹重合。
戌时梆子响过三声，方羽在延寿坊牌楼下停步。
商府丫鬟追上来塞给他个织锦匣子，掀开竟是那方雕狻猊的端砚。
砚底压着的《突厥兵防考》末页，新添了行簪花小楷：＂阿爷说兵部侍郎最爱读边塞策论＂。
当最后一道暮鼓淹没在朱雀大街的喧哗中时，方羽站在签到的＂文曲星＂石雕前。
系统提示音与更夫的梆子同时响起，泛着金光的《策论精要》自动翻到＂殿试十问＂章节，书页边缘的突厥狼头纹章正与铜符遥相呼应。
二十里外，崇仁坊某座朱门宅院内，半片烧焦的邪术画残页飘落棋枰。
执黑子的手突然顿住，指间金戒映出画上未燃尽的半枚官印——那印纹与方羽清晨签到的＂将作监密档＂拓本，恰成阴阳双鱼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