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底。校场上的亢奋瞬间冷却，只剩下肃杀和凝重。他们感受到了都督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冷酷。
“都明白了吗？”
“明白！”一百二十人齐声怒吼，声音带着被强制压下的敬畏。
方羽微微点头。“解散！回去休息，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士兵们默默散去，脚步沉重，心头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方羽随即召集了朔州军中几位值得信任的校尉和高级军官，在临时充作议事厅的偏厅内开会。
他简略通报了夜袭的战果，重点描述了敌人被“雷霆”震慑的状态。
“诸位，我们有了一件利器。”方羽手指敲击着桌面，
“一件足以改变战局的利器。但目前，它的存在，必须是朔州最高级别的机密。”
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但从斥候零星的汇报和都督严肃的态度中，已经猜到几分。
“都督的意思是，此物产量有限，需用在刀刃上？”一位留着山羊胡的校尉沉吟着开口。
方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在它没有形成绝对优势之前，不能让敌人，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底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从今日起，所有关于‘雷霆’的讨论，仅限于我们几人。对外，只称朔州军夜袭得手，斩获若干。细节，一概模糊处理。”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方羽直接去了城南的秘密工坊。
工坊区域比之前扩大了近一倍，外围增加了更多明哨暗卡。里面机器轰鸣，人声鼎沸，却又透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秩序感。
墨一正在指挥工匠们调试一排新赶制出来的铳管。他看到方羽，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迎上。
“主家。”
“进展如何？”方羽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流水线般的作业流程。比起最初的混乱，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工业化雏形。
“首批五十支已交付。这个月内可以赶制出五百支。”墨一回答，语气平稳，“但问题也暴露出来了。”
他指向一堆废弃的金属部件。“合格的精铁还是不足。普通铁料杂质太多，强度不够，强行卷制铳管，炸膛风险很高。现有工匠虽经培训，但能独立完成精密部件打磨的熟练工，缺口很大。”
方羽皱起眉头。方羽眉头微皱，关注点转向后勤：“硝石的开采和提纯速度跟得上吗？火药配比所需人手是否充足？”
“开采顺利，量足够。但提纯和火药配比，还需要更精细的控制，人手同样紧张。”墨一补充道，
“还有优质硬木，制作铳托消耗量巨大，城内存货已不多。”
方羽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技术难题刚解，材料和人手又成了拦路虎，这仗，终究是资源的较量。
“从伤愈的老兵里，挑选绝对忠诚可靠、手脚灵活的，补充进工坊，由你的人带着，边干边学。”方羽做出决定，“另外，我会想办法解决精铁和木材的问题。”
他拍了拍墨一的肩膀。“速度要快，但安全和质量是第一位的。我不希望看到我们的武器伤到自己人。”
“墨一明白。”
离开工坊，方羽没有回军营，而是直接去了朔州府衙后院，商瑶暂时居住的小院。
院内几株海棠开得正盛。商瑶正坐在廊下，对着一本账册凝神。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到是方羽，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忙完了？”她起身迎过来，替他掸了掸肩上不易察觉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