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河的夜晚安静而深邃，城市边缘的灯光被雾气柔化，河堤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王启明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望着远处那条流经整座城市的河流，思绪缠绕。他身后是高桥玲子点着香薰的房间，温柔而安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但他心中的喧嚣却丝毫未减。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早上高桥执意要再次去拜访他的父母，被他回绝后情绪有些低落。午后，她又强硬地安排他陪同前往靖河开发区考察。
傍晚，高桥将他带到了一个熟悉却早已物是人非的地方——靖河北岸旧港口的小街，那里曾是王启明少年时经常光顾的小吃街，如今被改造成复古文旅商品街，当年街口的糖水铺、烧烤摊位的名字竟然都还保留着。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爱吃这个？”高桥递来一根包裹着芝麻和红糖的糯米条，眼中带着探寻。
王启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呢？”
“我初中放学后常来这家。”高桥指着对面一间老面馆，“这里的炸酱面，曾经是我觉得最像家的味道。”
他们就是这样在一次次的童年回忆的重叠中，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彼此的心灵。
房门被轻轻推开，高桥穿着素白的真丝睡袍，缓步走近。他没有回头，却听见她站在他身边，语气温柔却坚定：
“启明，有件事我想和你谈。”
“你说。”
“回东京之后，我会让你正式加入集团的核心管理层，负责我们在亚太区的对外合作项目。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但我需要你。我今天看了看靖河的开发区，我想让你领衔在这里投一个正经的项目，第一，算是为家乡做点贡献；第二，也让你的父母脸上有光。”
王启明有些不敢相信：“大人会同意吗？”
高桥微微一笑：“这种级别的项目权限在我手里。”
王启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犹豫？”
高桥望着他侧脸，轻声回答：“因为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是。”王启明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有些事情我能视而不见，但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不能假装不知道。”
高桥看着他，眼中浮起一点点难以言说的脆弱：“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如果不是……命运一步一步把我推到今天，很多事情我也不会做。”
王启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可是你做了，而且你还在做。”
“你以为我没有挣扎过？你以为我不厌恶那些黑账、肮脏的交易、背后的利益输送？”高桥靠近一步，眼中不再是锋利的光芒，而是赤裸裸的痛苦，“当时我不但有儿子要养活，还有一大堆催命的债务，你知道的，我当时差一点就放弃了生命。”
王启明望着她，沉默半晌后才低声问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一部分，还是一个陪你逃出深渊的人？”
高桥眼神一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两个角色都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