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明一怔，抬眼看她。
安崎仿佛察觉到他的兴趣，轻声道：“东北，靖河市。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靖河成立了第一家中日合资企业，我父亲是企业的高管，我和母亲就陪他到了靖河，我在当地的学校读了几年书。”
王启明的眼神猛地一震：“靖河？你也在靖河住过？”
“怎么了？”安崎侧头，“你听说过？”
王启明的唇角动了动，缓缓点头：“我……就在那里出生长大的。”
空气突然静了一秒。
两人几乎是同时笑了，像突然找到了某种只有彼此才懂的共鸣。
“你喜欢靖河的什么？”安崎问。
王启明沉吟片刻：“冬天厚雪覆盖的南山坡。小时候总在那里滑野雪，摔得满脸是血也不哭。”
安崎一愣，眸中浮出一丝温柔：“我住在铁路小区，每次放学都去南山坡上看滑雪的男孩子……说不定我见过你。”
王启明轻轻一笑：“说不定你笑过我摔得像狗吃屎。”
安崎扑哧一笑，端起咖啡与他轻轻碰了一下杯：“敬我们意外交叠的过去。”
两人喝下咖啡，气氛竟不再如以往那样紧张，反而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但王启明并未放下警惕，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安崎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屏幕是关闭状态，却反射出一点微光，像是仍在工作。
他缓缓道：“你的过去挺神秘的。”
“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归属感。”安崎低声说，“也许正因为如此，我特别羡慕你这种人——脚踏实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全世界都失控了，你也不会。”
王启明没回答，但那句“守着一亩三分地”让他心中某处悄然震动。
他想起自己破产前的办公室，那个小小的阳台，那盆他亲手种下、死了又复活了三次的栀子花。
他也曾拥有过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高桥玲子独自走进商务层，她今晚的视频会议比预期提前结束，本想洗漱休息，但是突然想喝一杯咖啡，又不想麻烦浅野，所以就来到了商务层，没想到，映入她眼帘的是并肩坐在咖啡台的安崎和王启明，他们正相谈甚欢。
她脚步微顿，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远远地看着那两人。
她看到安崎起身，假装无意地触碰王启明的肩，又看到王启明没有立刻避开，反而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一刻，高桥玲子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语气却平静如水：“他……开始动摇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