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均松了口气。
可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平日缓慢的电梯今天出奇地快，到了五楼，看完健身房，下楼，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外面天空已是漆黑如墨，齐妤拍拍巴掌，声音元气满满：“今天就到这儿，原地解散！”
陈均问她，“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地下三楼就是地铁站，很方便。”她回和宋竹同住的公寓，和陈均家两个方向，“你呢？”
“我车在律所，我先走回去取车。”
“那你快去，一会儿回家又很晚了。”
“嗯。”
“我走了——”
“小妤。”陈均叫住她。
“嗯？”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会经常来这边？”
“对，有项目。”
“那你下次来了告诉我好不好，这两年我在外面，我们联系不多，现在我回来了，我们能不能常见面？”
“当然。”齐妤认为这是不用问的问题，陈均果然出国久了，怎么动不动说一些生分的话。
“就算我不在这边，我也可以去找你。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她说。
“我想见你你就会来？”
“嗯哼，谁能比你重要？”齐妤想也没想就道。
陈均听她这样讲，嘴角牵起抹笑，“是么？”
不知道她的重要程度是如何排序的，排除家人外，有没有排除另一个人。或者说这只是她的好朋友排序。
可是他真的甘愿只是她的好朋友吗？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很高兴。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不满足。
他不想只做她的好朋友，不想过年才能见面，不想再经历国外那样的日日夜夜，想她却不敢联系她。
他想每天、每天的都和她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
齐妤见陈均不置可否，只注视着她，虽然在笑，黑亮的眼眸里却有复杂的情绪翻涌，好像隔着朦胧的雾，让她看不真切。
后来的她才明白，自己当时是有感觉的，多年来相处的默契自作主张扣动扳机，麻痹的子弹穿透胸膛。
穿过白茫茫的大雾，尽头是一片沼泽，她向前，会献身成为泥沼里怪物的祭品，不断下落、下落。
然而当下，齐妤是爱的坦荡者，她语气轻松不作伪，“当然，我多爱你你不知道么。”
陈均神情倏地凝滞，脸色也有些白。明明她从前也对他说过爱，几年后再听，奢望成真，心却钝钝地痛。
原来太过了解齐妤也是有不好的地方的。比如知道她的爱能脱口而出。她爱爷爷奶奶，爱爸爸妈妈，爱家里的小狗，爱他，还爱……其他人。她有长长的白名单，陈均有幸成为其中一个。
过了良久，陈均才说：“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我爱你。
齐妤挥挥手，“哎呀，和你说这些怪煽情的，不说了，我要回家了。”
陈均这次没再挽留。
“拜拜，陈均。”
“再见，小妤。”再见，宝宝，我的宝宝。
陈均看着齐妤离开的背影，胸口突然空了一块，像被人夺走了心脏，后知后觉的疼。
他仿佛陷入了情绪的怪圈出不来。明明上一秒还能和齐妤说笑，她走之后，心情立马跌入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