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您总共看了几场比赛？”倪家其拿出一个录音笔，“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和您还记得在斗犬场的观众席上见到过的人。”
这话问得奇怪，沈不予面色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这些人？你查过我。”
“这是为了办案合理的流程，不只是您，那段时间在斗犬场出现过的人我们都需要调出资料来核实。”倪家其说，“您是沈家的二少爷，对吗？”
店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沈不予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倪家其，倪家其毫不胆怯地和他对视。
倪家其的眼神是沈不予以前最讨厌的。
只认事实和道理，端着正义的天平，一心想在滨城这条金钱和权利堆砌起来的泥路上闯出一条道来。
“既然这都能查到，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私底下干了些什么事倪警官想必也知道吧？”
“对于那些只是想来斗犬场看一场斗犬赛发泄压力尝尝鲜的普通人，这个群体是真真正正的变态，靠观看血腥的比赛和虐待活物来获得快感。”
“听说斗犬场的地下二层为了服务这些群体还专门开放了一些‘虐待者的房间’，拿残疾的老斗犬供他们虐待玩乐，不知道这些事倪警官有没有查到？”
倪家其沉默半晌：“当然，这也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
“我们猜测凶手下手的目标就是每一个进过‘虐待者的房间’的人，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沈先生还有关于这个房间的其他讯息能传递给我们么？”
“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不能算是沈家的二少爷了，充其量就是个花店老板而已，早就混不进滨城的上流社会。”
“既然每一个进过斗犬场的人你们都会走访调查，不如去问问我那个弟弟沈极夜，他大概比我还要清楚这些。”
沈不予说着说着注意力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江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店里。
他不爱待在空调屋里，嫌闷，大热天也只是坐在外头的遮凉棚下。
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肯进来了，坐在茶几的另一边默默地看着生态箱里趴在枯枝上一动不动的变色龙。
“江革。”沈不予冲江革招招手，“乌龙茶要不要喝？”
江革温顺地走过来，拿起没被动过的纸杯仰头喝茶，滚动的喉结上结了一层小小的汗珠。
“今天晚上吃完饭还能去海边吗？”
“今天？”沈不予低头看了一眼，“可是我今天穿的长牛仔裤，去海边会湿光的吧。”
江革想了一会儿：“我可以背着你走，不会让裤子湿掉的。”
沈不予一愣，而后笑得很高兴。
“好啊，你背我。”
倪家其感觉沈不予看江革的眼神有点奇怪，像在看一个珍藏的宝贝，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暗中觊觎自己的猎物。
于是他问了今天第一个和案子毫不相关的问题。
“您的店员看着不像滨城人，是少数民族？”
沈不予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嗯，他是边藏人，怎么了？”
“体格不错，侦察的能力也很强，刚才进门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他站在旁边。如果去当刑警的话，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沈不予漫不经心地笑：“那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临走前倪家其认真地审视了一番沈不予，男人似乎对他直白的打量满不在乎，像之前那样靠在玻璃门旁送客。
这个看上去温润漂亮的男人城府很深，不好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