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仲夏的气息有了些许消弭的迹象,万神殿祭神竞技赛会中出现的诸多神迹,接连不断地刊登在帝都报上之时,圣赫尔忒也迎来了开学之日。
罗格思啜饮过桌上的红茶,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诉说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理。
在圣赫尔忒时,沉默、哀伤、哭泣与许诺常随在罗格思左右,使得他幡然觉,自己一路上居然留下了如此多的足迹与羁绊。
“你不是第一个如此问我的人,应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段时间里,我总是会被人提问。”罗格思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奈,轻笑着摇头。
罗格思的背后是圣赫尔忒的一众教授与导师,面前是各年级的学员。
入夜,三人尽皆未眠,艾莉娜帮助罗格思修整着神秘学与微积分的相关导论,而爱丽丝则一直不言不语,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
“那就拜托教授们了,魔法学术共同体决策会中,为圣赫尔忒留下了足够的席位,但一直都未有人去争取。
这尚存稚嫩的面貌和语气,加上如此反差的感悟与台词,逗的雅兰娜一阵咯咯直笑,原本阴郁的气氛也随之衰减不少。
她觉得此时的罗格思犹如晨曦中的薄雾,飘渺而难以捉摸,更难以擒握,不安在她的心中开始不可抑制地沸腾而起。
见到阿埃莉塔依旧站着不动,脸上满是思索与探寻的神情,他微声言道:“有的人虽生犹死,而有的人,死后方生。”
“请无需悲伤,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所行之事已然够多,死亡是造物主为人类安排的一种自然的、需要的、普遍的灾厄。
伊德鲁尔深吸一口气,向着罗格思微微点头,便起了例行的归院演讲,随后又带领众人前往大礼堂,准备静候起了开学典礼。
罗格思毫不客气地讲述起了教授们能够帮忙的地方,甚至到后来还细致地为他们列举出了在什么时间去做什么事情。
艾莉娜以淡漠的眸光,径直注视着阿埃莉塔,而后者只是微声低喃过罗格思方才的回答,微微抚胸倾身,随后便离开了卧室。
除了各大学派的巨擎外,他还特意相会了许多次年轻学者,更加用心地对他们进行着讲学,鼓励他们往后多开办一些跨学派的交际活动,罗格思还特地为此取了一个顺口的称谓——沙龙。
“但它也可以化作一副不错的良药,我服下它,足以医治太多活着的病症,亦能让我走出时间。
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投射而下,轻轻撒在大草坪上,照亮了细密的草叶和微弱的花蕾。
“您几位届时可以多去转悠几下,不要让魔共体垄断我的研究……”
虽然罗格思最早能与他们亲近起来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对于荣耀的渴望,可临到结束之时,这些人却将他看的远比荣耀更重。
阿埃莉塔神情复杂地望着罗格思,随后又将封印用的布条重新裹回双眼。
凭借戈若尔在这个年纪,就能将“罗格思语”与符文进行简单缝合的才能,罗格思觉得对方说不定还真能做到。
台下蓦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罗格思寻声看去,只见小剑圣鲁卡正不住地用衣袖擦拭着汹涌而下的眼泪,在他身旁的戈若尔也仿佛被感染般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他将自己的学分尽数取出,换取着各种有所用处的素材与道具,随后特意单独会见了德利克,给予了德利克一枚空间石,嘱咐他好好保管,隐晦地提出了往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一个人只要把握自己最根本的欲求,那他就可以忍受一切的事与物,而我就是一个很清楚何为手段,何为目的,又知晓自己到底想寻求什么的人。
而现在,她好似也品尝到了一点这种无法忍受的折磨。
外部的阳光从由彩色玻璃镶嵌而成的高窗投射而入,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了斑斓的光斑,涂抹成梦幻的彩色。
外界的魔法师与学者们,都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即将逝去的罗格思处得到些什么,而圣赫尔忒中的教授们,尽皆在试图给予。
“向死而生吧,直面自己独有的死亡,才能更便捷地知晓自己究竟要如何更好地活着……”
罗格思、艾莉娜与爱丽丝收拾好行装,手中拿着被校方送来的返校通知书,向着徽章印泥注入魔力,脚下繁复的符文与线条汇聚成阵,转瞬便将他们传送到了希尔米院的大草坪上。